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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见他说话不知轻重好坏,伸手推了他一把,对杨晋一道:“我瞧你也没大碍,以后你回来,我们三个当师兄的教你练功,免得你一个人瞎练,害咱们师兄几个担心。”他坐在床边,将杨晋一的肩膀搂住,道:“你每天和师兄晚上说那么些话,我和你刘师兄都是知道的,你别以为咱们三个只有长珀师兄关心你,我和刘师弟一样关心你,往后再有什么心里话,尽管找我们就是,怎一个人悄悄跑到那崖边去了?要是万一出点事,长珀师兄和我们可脱不了干系,你希望我们被关禁闭?”

杨晋一连忙摇头否认,他自知有错,向他们保证往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几人正说着话,祝宛如从后面的药经阁里出来,得知长珀他们是担心杨晋一的伤势,她便将杨晋一身体恢复一事和他们说了,还说杨晋一可以先回去,但这几日不能再练固元心经,等观察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且得到了她的允许之后,方才可以继续修炼内功。

她在药经阁里翻阅了一个上午的典藏,也没见到任何关于固元丹这种疗伤药有如此功效的记载,倒是济世堂掌门丹青子赠给自己的那本《丹书》中的末尾有相关记载,说有些天地异宝,可迅速修复伤者机体,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这种天地异宝世所罕见,最近几百年,中原上出现的唯一一枚异宝醉仙神参,也在上一次异宝大战中被嗜血老妖夺去了。朴混峰她最熟悉不过,杨晋一绝没可能在这里接触过类似神药,是以她从来也没有朝这方面去想,只道是自己昨晚号错了脉,误以为杨晋一受了内伤。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杨晋一上午就在长珀的督导下进行剑招架势的习练,下午就和叶灵珊等一众师兄师姐去前山读书学字,每天睡前祝宛如还要过来给他把把脉探探伤情。

他刚去学字的时候问过叶一城,他问说内功心法、剑招技法只学一个上午,为什么读书学字却要花去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师父叶一城告诉他说:“宗门里的门规禁令是规范弟子的手段,而宗门弟子自身的涵养素质,却需要靠多读书来潜修。”

这些话他一直没理解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师父要求,自然就有师父的道理,学了总是比自己不学要好。

这天晚上,朴混峰上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他来剑宗后的第一个冬天。

这一晚,杨晋一久久未眠,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便是停留在当年的第一场大雪的夜里。

那天晚上,火炉中的炭火旺盛,将整个屋子烤得暖烘烘的。走镖回来的他爹趴在床边给他讲走镖时遇见的新奇事情;娘披着一件长衣,衬着烛光坐在桌前,为他爹缝制着一件御寒的新裘衣,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其乐融融,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五年后的春夏之际了,而他爹娘也不知去了何处,家中的镖局更是改名更姓,变成了什么“克府”。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喵……”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猫叫的声音。他识得那猫的声音。是峰上那几只不怎么怕人的花猫的头儿。

他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这些猫正趴在练功堂后院的围墙上睡觉,关于这些猫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山上的,都已经无人知晓了,映象里从他们上山的时候,这些猫就在这里了,只是连叶一城也说不准这些猫在峰上待了多少年。这些年里,大家也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它们对峰上弟子也是极为信任。

杨晋一伸手将旁边的窗子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见对面的围墙根,几只猫相跟着沿着围墙走着,那只猫老大独自走在围墙上方,它的身子虽然略显臃肿,但身姿轻盈,在那落满积雪的墙头上如履平地。所有猫听到杨晋一推窗的声音,警惕地回过头来,昏暗的光线下,它们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目光扫视过下方的寝舍,半晌没发现任何动静,领头的猫竟然冲后面的猫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那模样像极了人类在给自己同伴释放暗号。紧接着,围墙根的猫一只接着一只,自墙根高高跃起,而后稳稳地落在了墙头,跟着领头的那只猫逐渐走远,直到被远处的几间寝舍挡住了它们身影。

杨晋一对这些猫的身手,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当天晚上,他竟然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吃午饭,结果那些猫开口跟他说话,问他要他碗里的鱼肉吃,当他惊讶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旁边的师兄时,却发现周围一起吃饭的师兄全都变成了猫,它们蹲在桌子上吃着鱼肉,剔着鱼刺,当发现自己在看他们时,他们一个个眼睛泛着绿光,抬起头来冲着自己猫叫……

第二天清早,雪兀自未停。积雪令一株株松树“垂头丧气”,远处山峦在其它三季里能清晰看到,现如今却与茫茫天地,漫漫风雪融为了一体,只依稀看得到些许轮廓。

大伙儿从练功堂出来时,但山路上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即使下着雪,剑宗的值守弟子也没有一个会偷懒的。

杨晋一跟随长珀来到“清”字练武场。没一会儿,凌白从“守”字练武场寻了过来,说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师娘已经同意了杨晋一继续练心经的愿望,他因为还要监督其他明清境的师弟师妹,就让杨晋一跟随自己去练习心经,等练剑招的时候再回这边“清”字场向长珀请教。

杨晋一又来到“守”字场,这边的师兄师姐没有再像以往一样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见到他来也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各自继续自己的功课,或许是看到了杨晋一的天赋,他们也开始在心里笑话起杨晋一了。

凌白询问他心经的进展如何,杨晋一如实相告,凌白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宽慰道:“没有关系,以你练功所表现出来的毅力来说,不用担心往后的成就。”他已经得知杨晋一练功练到气血逆行一事,明白寻常人要想练到那个地步,非但身体上要遭受极大的考验不说,在其心理上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这次虽然他表现得过急,但却也反映出他杨晋一不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杨晋一时不时地打量着身前的师兄,但见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丝浅浅地微笑,那模样和语气,与师父多少有那么一丝神似。

这时候,凌白忽然问他道:“你这次出事,大师兄猜测定是你听说正元峰的莫崖已经小有所成,就心急了吧?”

杨晋一低着头,没有第一时间回他。其实,杨晋一并不是因为莫崖精进的速度过快而心急,或者说,莫崖的成功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困扰,反之,他还十分开心和自己一起上山的莫崖能有如此进步。他之所以会拼命冒进,全因他遭受了旁人无端端的侮辱,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他只是想让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刮目相看,他只是不想让师父觉得自己是他收过的最差的弟子。

“你切要记住,咱们练功,欲速则不达。只要你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突破那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大家背地里都说我是……是……”

“说你是蠢货,是废物?”凌白自然也有所耳闻,他叹息一口,拍拍他的肩头,道:“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我们管不了他们说什么,难道还不能让我们自己的耳朵听不到?”见杨晋一一脸惊讶地表情,他笑道:“我是说,要选择性的听别人的话,好话我们听,坏话,我们就不听。当然,别人的批评建议是要听的。”杨晋一这才舒了口气,原来师兄是让自己对别人议论他的话充耳不闻,而不是真的将自己的耳朵弄聋了。

“再说,为什么我们要去在乎旁人的眼光呢?只要问心无愧地,没有遗憾地走好自己的路,干麽要去理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呢?”

杨晋一沉默一阵,道:“我是怕给师父丢脸,给朴混峰丢脸……”

凌白“哈哈”一笑,道:“丢什么脸?咱们朴混峰人才济济,有事也不会让资历最小的你去顶,你就安安心心慢慢修炼就是。依我对师父的理解,他老人家不会偏心任何一位弟子,只要你踏踏实实练功,不管日后成与不成,那都是给师父最好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