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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宁沉默地打开箱,棉签沾碘酒,两只手都有伤,右手还行,换到左手就被动了。

柯礼约摸是怕她尴尬,挺自然地聊起天,“那天我开车办事,看见东城一路那边儿又在修路。上海这几年还有不修路的地方吗。”

温以宁说:“我前几天路过母校,也差点没认出来。”

柯礼说:“那边有家新开的川菜馆,听说还不错,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试试。”

最亲近的感觉无非是他乡遇故知。温以宁这些年独自身处异地,尝过冷暖,品过心酸,一声家乡的味道倒格外让她动容了。

于是特别开心地说:“好啊!什么时候?”

柯礼也笑,“明天下班吧。”

下周行程安排宽松,难得的清闲,柯礼处在这个职位,甚少有什么假期,平日的放松也大都是工作之余的短暂时间。

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唐其琛忽然问:“你明天不加班?”

柯礼说:“明天没太多事儿,您就两个会是在白天。晚上也没应酬。”

唐其琛眼神平静,语气亦理所当然,“你明天要加班。”

柯礼和温以宁聊的东西太生活了,轻松又惬意的,他松了神,一下子也没往深里想。这会儿反应过来,老板心思来不及琢磨,总之不敢忤逆,点头应,“……好的,唐总,我明天会加班。”

又对温以宁抱歉道:“改天吧,第一次请你就放了鸽子。”

温以宁觉得哪哪儿不对,但又说不出个具体。而唐其琛已经头枕椅背阖目养神,从容淡定的模样,好似风度翩翩的局外人,而忘记自己其实是夺人所好的那个始作俑者了。

柯礼说:“您今天累了,我来开吧。”

唐其琛手一拂,“自个儿来。”

柯礼坐副驾,边系安全带边说:“老关打的招呼,以宁应该没事了。”

唐其琛嘴角扯起一个微小的弧,柯礼分辨一会,觉得是讽刺比较多。拿捏一番,说:“我打听过了,她是两年前从H省的外译机构辞职来上海,跨行转业做了广告媒体。高明朗好色出了名,他们那公司也是局势复杂。”

顿了一下,柯礼继续道:“能立足,已是很不容易了。”

唐其琛单手控方向盘,语气平平:“知道不容易还冲动。你说,这几年她是有长进,还是没长进?”

柯礼哑口无言。

驶出停车场,并入主干道,唐其琛才说:“你为她说的话,多了。”

柯礼抬手抵了抵鼻尖,点头,“抱歉。”

这声抱歉,唐其琛心里明白是情有可原的。柯礼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为他处理过太多人和事,举止有礼,很能领会要意,正因公事公办,才难免显出寡情。别人很难从柯礼口中撬出唐其琛的行踪,但温以宁一问,他都乐意告知。

二十出头的姑娘一合眼缘,柯助理身上便多了几分难得的和气。现在回头一看,那时候的两人,关系倒是非常友善的。

短暂安静,唐其琛头往后枕,“安蓝在争取的那部电影叫什么?”

“《建国大业》。”柯礼说:“中宣|部和总局的推荐影片,是明年五个一工程奖里树立行业典范的标杆作品。”

唐其琛闭眼休憩,说:“她需要一部这样的作品。”

需要根正苗红地镀镀金,需要做上行下效中的那个上。

柯礼心领神会,点头道:“好,我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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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节气一过,南方步入深秋,桃江边小镇的冬天冷意更为提早。温以宁坐在晃晃荡荡的中巴车上,看着白气覆在车窗,前边的小孩儿正有滋有味的拿手指在上边画圆圈。

到家的时候,江连雪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麻将声噼里啪啦,边上搁着一张塑料凳,上面是烟灰缸和抽了一半的烟盒。她很惊讶:“哟,回来了?”

几个牌友都是熟人,纷纷回头:“宁宁啊,多久没见着啦,越来越好看了嘞——诶,钱错了错了,我开了个杠,找十块。”

温以宁笑笑,叫了人就去卧室放行李。门是半掩的,外头动静渐小,牌友走后,江连雪数着一把零钱:“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家里米都没了,我还没去买的。”

温以宁从卧室出来,抬手扎着头发,“随便吃点,下面条吧。”

她走到门右边的桌子边,手指一捻全是灰,于是抽了两张纸把上面擦干净,江连雪说:“面条也没有了。”

温以宁动作停了下,又继续:“那你去买,我不吃,你总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