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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涂说像老式卡带的录音机一遍遍在迟宁的脑海里重播。

“你知道他出来以后,住院大半年,看到手机里每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都感觉是你打的。那天因为护士接了个跨国电话,他大发雷霆,连医院都乐意不住——”

她打出去的那个电话,不是什么漂亮秘书或是苏瑶,只是临时负责他的医护人员。

迟宁总以为他们的关系像是半成品的陶瓷器,易碎易裂,甚至不需要人推碰,是怎么都无法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的产物。

可她从未看到,他在用最炽热的高温淬炼,让那些狰狞的疤痕重塑。

不是半成品。

永远是完美无瑕的。

迟宁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他会这样,当初她决不会走。

可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迟宁坐在他的床边,男人手上包裹着厚重的纱布,针线缝着他的皮肉,他衣服下摆还沾着没洗净的血。

她总觉得他的手漂亮。

可连他的手也三番两次的因为她伤痕累累。

迟宁垂下眼,泪珠啪嗒滴在他的手背上。

“我对你太差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不断地重复这句:“哥哥,我对你太不好了……”

薄知聿手上打了麻醉,药效没退其实感觉不到疼,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会觉得疼的人,他更见不得迟宁哭。

他慌乱地去找纸巾给她擦眼泪,温声哄着:“怎么不好?阿宁对我最好。”

“不好,真的不好……”迟宁抬起眼看他。

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去看他脖颈上的文身,荆棘和锐刺横亘在他蓬勃生命的大动脉上,喉咙稍动,尖刺沿着毛孔扎进他的血脉。

都是伤。

都是刺。

迟宁去碰他颈侧的位置,平常看不出,手一碰上去,突起的疤痕和心脏的跳动交织。

很热烈,很棘手。

该要有什么样的用决心在会做这样的事。

“疼不疼?”她问。

“不疼。”

“骗人。”迟宁不信,哽咽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说,“阿宁再看我一眼就不疼了。”

“……”

迟宁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她哑着声:“我们不该遇见的。”

从头到尾,他没拦过她的动作。

薄知聿只是笑,他顺势把她抱入怀里,声音温柔;“幸好,能遇见你。”

文身在皮肤薄的地方最疼。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躺在那张刺青床上,看着的那尖锐的针扎入他颈间的表皮上,慢慢地,仔细地,长时间生长出的大片文身。

他在看窗外,热烈又肆意的骄阳,这是已经过去的夏日。

痛感蔓延到神经,汗水从额角滴落到下颌,闷热不断地裹挟着。

他在想她这两手漂亮的花臂究竟得遭受多大的疼。

刺青师问他设计图案有朵花点缀会好点,问要玫瑰还是百合、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