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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褚逸辰的声音很轻,嘴角牵动起一丝涟漪,晃漾在朗月清风的脸上,若是忽略掉惨白的唇色,其实他的笑很好看。

“这几天林小姐很担心你,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褚逸辰的笑僵在眉眼间,清润的眸子蒙上一层愧疚的暗影,“我欠她的,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

“她明明深爱着你,却要逼自己假装大度,逸辰,你不该这样对待她。”

“的确,在美国治病的那段日子,是纤慕陪着我,但是小锦,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只装得下你。”褚逸辰扬起一抹苦笑,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溪云靠近你的动机不纯,当年我并不想去美国,是爷爷让他从中作梗,拦下了你,我才没能在机场见你最后一面,离开的七年里,我几乎每天都给你写信,因为我不敢打电话发信息联系你,我害怕我等不到合适的那颗心脏,我怕我有天死了,你会一个人孤单无助。”

苏锦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让褚逸辰痛苦迷惘的七年,同样也是她背井离乡逃避着自己的时光,他们之间阴差阳错,几乎背道而驰。

“小锦,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我曾经想过放弃,想过接受爷爷的安排,跟纤慕结婚,可是每当我看到你,”他下意识捂住左胸口的位置,“我都觉得这里好疼,溪云和我不一样,他生来面对的就是争夺厮杀的险恶,在他眼里,很多东西都比虚无缥缈的情爱重要,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我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要给你安稳幸福的日子,还是只想与我抢夺,所以在我确定之前,即使用尽手段,我也要把你拉回来,就算你恨我,说我卑鄙无耻,我也认了。”

一席话说完,他有些微的喘气,苏锦慌忙捋顺他背脊,扶着他侧身躺下,“别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褚逸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锦伸出的食指抵住了唇,“你刚醒,好好休息。”

褚逸辰顺从的点了点头,握住她手心的动作却不肯放松,“你别走。”

这样卑微到尘埃里的请求,苏锦很难不答应,她应了一声,说你快睡,我不走,真不走。

苏锦坐了约摸大半个小时,等到褚逸辰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走廊拐角处的露天阳台,林纤慕正靠在栏杆上,风吹动她白色的医师袍,连续几天夜以继日的抢救和照料,早已榨干她所有体力,此时她的脸色并不比褚逸辰的好多少。

苏锦走过去,递给她一盒热牛奶,林纤慕转头来睨了一眼,没有伸手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苏小姐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故意来我面前炫耀的?”

“我不是猫,你也不是那只耗子,”苏锦将牛奶放在她手边的位置,“另外,你觉得我有什么好炫耀的?”

林纤慕蓦的嗤笑,“苏锦,把这多男人迷得团团转,还不够你得意么,褚溪云那种男人,你真以为你招惹得了,你会遭报应的。”

“林小姐,是你将逸辰往我这边推的,我能怎么办,”苏锦望着她急于离去的背影,眉目冷然,“如果你不曾答应解除婚约,如果你不曾用林氏的势力帮助逸辰,他就不会被代青容诱惑说服,联合华宇对付溪云,你怪我勾引他,可你何曾又努力挽留过他?”

“我还要怎么样挽留?”林纤慕猛然回身,文雅清秀的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端庄温柔,反而藏着隐忍许久的暴戾和愤怒,“这么多年,逸辰心心念念的始终是你,即使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我,即使我把亲生弟弟的心脏给他,即使,我放下世家千金的一切矜持和身份,他也还是看不到我!”

“那你告诉他了吗,”苏锦凝视着林纤慕激动通红的眼眸,不卑不亢,“你告诉过他,你不喜欢他跟别人在一起,你爱他,离不开他吗。”

林纤慕的脸闪过一瞬即逝的错愕,她偏头避开苏锦的眼神,“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连取消婚约,都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苏锦吐出胸腔里积聚的那团气,莫名尝到酸涩的滋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放手未必就是成全,我待在逸辰身边,并不是因为爱他。”

林纤慕倏尔抬头,秀气的眉蹙起,凝结纠缠在额头,“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能放过他,逸辰心思良善单纯,你这样耍弄他,觉得很好玩是吗。”

“这就要问林小姐了,你为什么觉得能够成全我和逸辰,你为什么就放心让他和心怀不轨的我纠缠。”

“你,”林纤慕眸中闪过惊诧和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爱褚溪云,”苏锦转头看向乌沉沉翻滚的天空,聚集在上方的云越来越密集暗沉,很快将有一场暴雨。

“可我很清楚我跟他在一起,会给他带来什么,”苏锦忽的浅笑起来,“其实我很羡慕林小姐,你能给逸辰带来的,永远都不是负担,可我一直都是褚溪云的负累,我之所以答应逸辰的要求,是被迫无奈,同时也是因为亏欠,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恳请林小姐,把他抢回去,别再让他受伤。”

苏锦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场雨终究下了下来,连绵不断的雨帘笼罩整个世界,砸在屋顶的雨滴砰砰砰的响,仿佛敲打在心弦之上。

倾盆而至的急雨,模糊了天色,连带着走廊深处那一抹倾长的身影也沉入半明半暗的光。

男人一见她便蹙了眉,穿透雨雾裹挟的风,潮湿而寒冷,在空旷的通道里肆无忌惮的涌动肆虐,卷起苏锦身上单薄的衣料。

褚溪云大步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苏锦下意识避开,却被一双大手按住。

“听话,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