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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谢昭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但是李尚书为官数十载,经营下来也不算弱,再加上儿子已死,继承无人,根本不怕和谢王府拼命!

元成帝看完奏折,久久不语。赫连长空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原本信心满满,可是此刻却不知道元成帝心中到底想要作何打算。

整个大殿中落针可闻,大家都摒着一口气,等着元成帝开口说话。

“啪”地一声,元成帝将奏折扔在了赫连长空脚边,勃然大怒道:“胡闹!一介女童去验尸,你们还真想的出!”

赫连长空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流了下来,立即跪下俯身道:“请皇上息怒。此女姓陈名默,验尸手法得源于高人,已破获多宗大案,上次验证赵殇大将军的遗骸就是出自此女之手。微臣绝不敢欺瞒皇上,望吾皇明察!”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元成帝听罢快步下了龙椅,亲自将赫连长空扶起:“赫连将军请起。是孤一时糊涂,怕赫连将军听信谗言。”元成帝语气恳切,态度真诚,却让赫连长空的心一直在往下掉--皇上对赫连家的态度越发地喜怒不定了,这是在敲打他们啊!

元成帝重新坐回龙椅,这次态度温和了不少:“既然赫连将军将这陈默说的如此神乎其神,那就宣她觐见吧!也好让孤开开眼界。”

“宣陈默觐见--”大太监拖着尾音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朝堂上,底下的人很快就将陈默请了过来。

因为今天涉及到昨天的验尸,陈默和那三位仵作早就在殿门外等候,如今听到传召,陈默率先走进了大殿。

“民女陈默见过皇上。”陈默强忍着不耐,入乡随俗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肃立在大殿中央,眼观鼻鼻观心。

大殿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只听到元成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响起,威严无比:“陈默,既然赫连将军如此信任于你,你便把当日验尸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与大家听听,也把你的结论说来听听。”

元成帝说的时候故意释放身上的威压,长居上位者身上都有一种威压,而元成帝又是16岁登基,至今三十多载,这长年累月所积起来的威严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就是戎马一生的赫连老将军遇到元成帝释放威压的时候都忍不住两股战战。

可是陈默却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似的,竟然敢抬起头直视元成帝,脸上既无惊惧也无害怕,一片坦然,让站在陈默两边的几个官员纷纷侧目,只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这只是由来于陈默常年累月下来的平等思想,在她心里,虽然皇帝是高人一等,但是却没有办法让她真正地心生敬畏。而且就算她心有敬畏,就她那张面瘫脸,难道还有人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不成?

陈默声音娇软,五官柔美,但是表情却一如既往地严肃,虽然微微有些违和感,可是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在场身居高位之人都能静下心来细细聆听。

陈默将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因为说的太过详细,倒让在场众人忍不住不时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默的目光越发诧异--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家家,当时真的能有如此勇气验一个焦尸?

但是当陈默说到开膛破肚、取肺查验时,李尚书原本伤心欲绝的脸上表情立变,先是惊悚,后来变成了愤怒,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要对我儿子的尸体开膛破肚?还要取他肺叶?我,我,咳咳咳。”

由于说的太过激动,李尚书被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可是那手指还是颤颤巍巍地指着陈默,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不是要对你儿子的尸体做这些,而是我已经做好了,而且也查证过了,你儿子的肺叶上……”若说有的时候,陈默绝对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完全忽视掉众人惊恐至极的眼神以及李尚书想要杀人的目光,好心地纠正李尚书的错误。

李尚书因为这一句话,好不容易缓过的劲突然一岔气,又猛烈地咳嗽起来,简直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一样。

元成帝有些无奈地赐座于李尚书,他怕他再这样咳下去,就要死在大殿里了。

“众卿家该知道孤当时为何对赫连将军如此了吧,实在是这个验尸手法太过耸人听闻,孤不想让赫连将军误入歧途啊!”

元成帝的话字字诛心!

这摆明了就是说你赫连长空为了洗脱自己外孙的嫌疑,连这种开膛破肚之事都干的出来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顿时,大殿中的官员都眼带异色地看着赫连长空,议论纷纷。

赫连长空行军打仗大半辈子,什么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开膛破肚对于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却没想到西岚国人向来追捧风雅、讲究体面,又是重文轻武。一时间大殿中众多文官纷纷上来谏言,直说的赫连长空面无人色、无地自容,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李尚书!”一声清喝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地扳数着祖宗家法的李尚书,众人一愣,元成帝则是更加不喜:什么时候他的朝堂上都能让一个女人随便呵斥了?

但是为了体现他的君主风度,元成帝还是隐忍不发。

元成帝不说话,自然没人敢说话。而赫连长空则是连连向陈默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说话。可是那丫头懂什么叫眼色啊?照说不误!

“李尚书,经过查证,您的儿子肺叶上并无烟熏和颗粒杂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说的大家一头雾水,幸而陈默看到了官员们莫名的表情,将此解释了一番,直说的众人惊愕异常--原来此人在被火烧之前已经死了!

李尚书听到陈默的解释,怒气微微缓解,但是仍旧不能释怀:“即便如此,你如何能随便擅自决定?对着我儿这样的尸首你都能下的去手,我,我……”说着说着,李尚书一想到自己儿子死后还要遭这样的罪,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默听完李尚书的话,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越加鄙视于他:“李尚书,您为人父,亲子已逝,您不去追查凶手是谁,却只计较您儿子的尸身!我请问您,您真的爱您的儿子吗?您觉得爱您的儿子是为他找到凶手重要还是只要保持尸身完整埋于地下即可?李思明在天之灵,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您,没想过吗?!”

陈默的话,句句命中靶心,一针见血,李尚书被说得呼吸急促,热血上涌:“你区区小丫头,你懂什么?那凶手就是,就是……”

后面“小王爷”三个字李尚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那眼中透出的愤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早就将凶手和谢昭划上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