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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舍利本想拉着洗月庵的美尼姑说几句悄悄话,见这女尼如此认真的样子,也就并不打扰。
纯心求道,好!
她不喜欢没有灵魂的美人。
美人有三种,在皮,在骨,在神。
皮相、骨相、神相皆有者,绝世也。
绝世美人在侧,她感觉自己道心都安定了。回头看了一眼钟玄胤,又有些遗憾——
怎么就没有专门记录历代美人的史书呢?
着以画笔,记以音容,使古今之美,不佚于岁月,这难道不是更有意义的史料吗?
等有机会,还是要劝一劝钟老阁。老阁现在走的路,可不对。不是百姓喜闻乐见。逆时代之意趣,虽神笔而难成道也。
钟玄胤被看得莫名其妙。
对于向姜望求道这件事,他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为史之道,其流有二。第一是“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第二是“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
史家成道与别家不同,必要有成道之史书。要深刻地照映时代,使后人得其故智。
譬如司马衡和他的《史刀凿海》,左丘吾和他的《时代建筑史说》、《上古封印术演变之我见》,吴斋雪和他佚失的《鬼披麻》。
作为当代史家,钟玄胤已见证太多关键性的历史,其中绝大多数又都和姜望有关。
这就注定了他的衍道之路、成道之书,少不了姜望这个名字。
把道历新启以来所有改变历史的关键事件统成一书,即为《现世洪涌》。这本书他一直在刻写,但想以此成道,不太容易,究其原因,是他生得晚了,很多历史,都已经在别人的书里,且已具备一定影响力。
他写之前的历史,都是“后来之笔”。唯有他自己加入太虚阁后所亲历的那些,才是“当时之简”。
勤苦书院相对来说,更注重后者。
常常因为姜望而出现在历史的前线,他的《现世洪涌》,颇有后来居其上的趋势——不谦虚地说,司马衡先生增编《史刀凿海》时,写到《黎略》一部,恐怕还要参考他的《现世洪涌》。黎国史官都没他记得清楚!此为第一手史料,是后来编史者避不开的关键文献。
《史刀凿海》里若能引上一段,说“见于《现世洪涌》”,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钟玄胤甚至于已经着手准备给姜望写一本传记,不然也不会去了解临淄往事,进而知晓道术八音焰雀的诞生过程。以姜望目前的传奇性而论,这本传记已经可以为他的绝巅之路铺砖加瓦。姜望若能获得更高的成就,真正比肩人皇,那他立地绝巅,也未尝不可——在治水大会上,他是看到可能性了的。
早就打算靠姜望证道,且正在靠姜望证道,来朝闻道天宫求道,不也是顺便的事情么?记史问道两不误,他钟玄胤才是真正的会学习。
怎么说也是勤苦书院出来的,曾经也是头悬梁、锥刺股,当谁不会用功呢!
不过……
钟玄胤看了看左前洗月庵那位目不转睛的女尼,又看了看正前方目不斜视的天人法相,最终没有说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殿门,忍不住道:“老剧,人怎么这么少?你那个【九格】,是不是设计得太难了?”
不止年纪小的有上课讲小话的需求,他们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大的小话圈子。
作为姜阁员登顶后所要办的第一件大事,经过两季的筹备,朝闻道天宫的开启,可以说是整个现世的盛事!
凡太虚行者,莫不知闻。
甚至于太虚幻境都有三次【天鸣】。
太虚道主的声音,随着太虚幻境蔓延,向所有人宣告朝闻道天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