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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渐渐神志混沌起来,香汗淋漓,半靠在引枕上低喘。皇帝心惊,冲侍立的人道:“把东西撤了,都出去。”

太监们像踩着了尾巴似的,抬着炕桌子一气儿都散尽了。

她嘴里喊热,费劲巴拉地抬手解钮子,竟还半撑起身子,媚眼如丝地瞧他,露出个慵懒的笑容,低低道:“主子爷,恕奴才招呼不周了。”

哪里不周,简直太周到了!她一向端庄稳重,何曾有过这样媚态的时候,简直不像同一个人。那模样、那神情、那声气儿,还有大襟下牙雕似的脖颈锁骨,灯下一照,简直销魂到骨子里去了。

皇帝呆住了,心里不由一荡。也管不住自己了,挨在她身边坐下,想想又不太对劲,怎么抽冷子成了这样?他通医理,单看她的颜色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里怨长亭太胡闹,敢在宫里干这种事的除了那个不着调的也没别人了。不过也不真恼,只是怕她清醒了更恨他。

他坐在炕沿上进退两难,锦书却像条蛇一样的扭起来。浑身热得没法子超脱,挣扎着要去够槅子上插的团扇,无奈手脚酥软,低吟道:“主子,快……”

皇帝咬得后槽牙都酸了,捏着拳头说:“锦书,你不胜酒力,你醉了。”

她嗯了一声,“我胸口有团火……真热……扇子!”

皇帝强撑道:“还没到用扇子的时候,仔细贪凉作下病。”

她嘟囔着拉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皮肤滚烫得岩浆样儿的。

皇帝彻底投降了,他脑子里嗡嗡响,这时候还能坐怀不乱,那就不是真爷们儿了。他豁出去,不管不顾地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嘴唇在她火热的唇峰上摩挲,手上轻拢慢捻,哑着声在她耳边喃喃,“好人……喜欢我这样吗?”

锦书成了傻子,呆呆地只顾往他身上贴,呜呜咽咽地应,胳膊伸过去环住他的脖子,呻吟道:“我真是醉了……”

皇帝咧嘴笑,“不要紧,睡会子就好了,我陪着你一块儿睡。”

她闭上眼,娇喘吁吁,笑靥如花。

皇帝情动不能自已,做梦也没想到还有今日。良辰美景!没错儿,正是良辰美景!长亭荒唐半辈子,这回办了大好事了。

他覆上去,她仰着脸亲他,抚他的肩头,轻声呢喃,“主子……”

他紧紧搂住她,心在胸腔里颤抖起来。她清醒时能这样,他今生就别无所求了。

皇帝在她纤细的腰肢间抚摩,贴着她的耳朵说:“不是主子,叫我的名字……叫我澜舟。”

她和他十指交扣,朱唇微启,皇帝巴巴儿盼着,她憨然一笑,“澜舟……”

皇帝鼻子直发酸,才发现自己的名字让她叫起来糯软缠绵,是甜到骨头缝里去的味道。他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细雨打在后窗上,沙沙有声。

灯火摇曳,皇帝吹灭了炕头那盏,书架子前的也顾不得了,独盏白蜡照得一室晕黄。

低头看锦书,她一句一句的“澜舟”,声声敲在他脑子里。欲望像奔腾的兽,他没法自持,也不想自持。就放纵一回吧,到了这个份上再说别的忒矫情。

她圈着他,隐约瞧见他鬓角渗出细密的汗,她迷迷糊糊地想,这人真是好看,眉眼啊,嘴唇啊……她伸手去抚,他笑意顿起,把她的手指含住。

舌尖一掠,她倒吸了口气,慢慢皱起眉。

皇帝咬牙顿住,吻她的嘴角。

门外上夜的宫女脸红心跳,太监们鼓着腮帮子左顾右盼若无其事。

猛听梆鼓鸣三更,敬事房马六儿愣愣看着李玉贵,“谙达,要给万岁爷提个醒吗?”

李玉贵喝着茶,差点叫他呛着。囫囵咽下去,讪笑道:“你去试试,保管万岁爷把你脑袋拧下来。”

马六儿闭上嘴,看着李玉贵哼上了小曲儿,春风得意的样儿,活脱脱的小人得志。

宫膳房里养的鸡像掐着了脖子似的叫起来,锦书朦胧半睁开眼,近端午昼夜平分,交寅时窗屉子上泛了白。她叹了口气,天亮了,该起身了。神思还是不清明,越发的睏,一夜下来倒比给老祖宗侍寝还累。

“蝈蝈儿,水。”她渴得嗓子冒烟,想撑起上半身,却摸着条胳膊,一下子把她吓醒了大半。

扭头一看,她彻底僵住了——皇帝正抿嘴冲她浅浅地笑,笑容不纯洁,很暧昧。

她三魂惊飞了两魂半,结结巴巴地问:“主子……这里不是毓庆宫吗?您……怎么在这儿?”

皇帝用小指勾掉散落在唇上的头发,不紧不慢道:“那话用在昨夜才合适。”

锦书一时没醒过味儿来,“什么话?”

皇帝的手攀上她光洁的小臂,“你好大忘性儿,好婆姨费汉嘛,朕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