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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绥和商诀掀了下衣袍,再拜。

“夫妻对拜——”

婴孩笑声恐怖尖锐,金锣铿锵。大红的绸缎被牵在手中,两人转身,相对而立,无边的黑暗之中,只能看得见彼此映出光亮的眼睛。

腰间挂着的木牌与玉佩相撞,清脆泠泠。

商诀与郁绥四目相对,躬身,三拜。

少年的肩背清瘦单薄,俯身时衣料被蝴蝶骨略微顶起一些,冷白的颈子没入殷红到浓烈的嫁衣里,伴随着一束束灯光缓慢亮起,两人的头险些相撞,又微微错开,商诀先一步抬起了头。

郁绥冷冽稠艳的面容映入眼底,眼皮薄而锋利,眸光潋滟,狐狸眼下的那颗泪痣盈盈,和脸上蒸腾出的粉雾晕在一起,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漂亮。

商诀没头没脑地想,如果以后他结婚了,这样的中式婚礼估计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又瞥了郁绥一眼,纠正了一下措辞,想,应该是绝佳选择。

东北侧发出一声极缓的“吱呀”声,一扇破旧的木门缓慢开启,露出一道黑窄的细缝。

郁绥和商诀放下了手里的红绸,抬步走了过去。

木门的把手上挂着一把金色的剪刀和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荷包。

荷包下缀着一个木牌,上边刻着一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郁绥抬手翻了翻木牌,又拿起剪刀,疑惑发问:“这什么,难不成还要剪头发?”

他朝着对讲机喊道:“喂,老板。这头发是必须剪吗?”

监控室里,老板悠哉悠哉地欣赏着被吓得神志不清在地上反复阴暗地蠕动的宋臣年,终于觉得这场密室有点意思了,他闲闲应了句:“对,必须剪。”

郁绥皱了下眉,不是很愿意乱动自己的头发,但看这情况,不剪头发的话,这个密室就要卡在这儿了。他不情不愿地拿起那把泛着冷冽寒光的金剪刀,摸索着自己发尾的头发,想要自己动手。

尖锐的一侧对准郁绥白皙的后颈,商诀眸光闪了下,友善出声提醒他:“绥绥,头发没有落到剪刀里。”

郁绥闻言把剪刀往上挪了挪,对准,手指刚要动,商诀又出声:“绥绥,太多了。”他“唔”了声,继续补充道:“这一剪刀下去,你后边的头发可能要缺一块儿,甚至会秃。”

很在意自己形象的臭屁郁绥:“……”

他又把剪刀往下挪了挪,又被商诀打断。次三番下来,郁绥眉眼间的不耐烦甚至要化作实质,他暴躁地把剪刀递在商诀的手里,恨不得捅他两下:“少那么多废话,有本事你来剪。”

商诀看着刀背对准自己的剪刀,平直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笑得很是心满意足。

他低低地应了声好,随后转到郁绥的身后,抬手落到郁绥的后颈上。

郁绥的头发又密又软,并不像主人的脾气一样冷硬,灰粉色的在光下像条好看的缎子,商诀垂下眼,将手穿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拢了下。

郁绥动了动头,扫了一记眼刀过来:“别乱碰我。”

商诀不置可否,捻了下他的发丝,这才从他的发尾里仔仔细细分出一小缕头发,剪刀“咔嚓”一下,将它剪了下来。

灰粉色的头发落在掌心,商诀施施然直起身,将剪刀重新递到郁绥的手里。

郁绥看着他,挑了下眉,问道:“干嘛。”

商诀的眼睫半耷拉下来,长直的眼睫在眼睑下的皮肤上落下稀薄的阴影,衬得眸光都有几分温柔:“绥绥,帮帮我,我一个人没法剪得刚刚好。”

说话就说话,这人怎么总喜欢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

郁绥“啧”了声,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那把剪刀,踹了一下商诀的小腿,语气干巴巴的:“喂,商诀,头低一点。”

他实在不想承认他比商诀矮,但好像踮起脚尖再去给他剪头发要更丢人,郁绥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商诀很乖地低下头,发旋在正中的地方盘旋着,往外延伸的发丝浓密而乌黑,衬得肤色越发冷白,五官轮廓也更加冷冽精致。

平心而论,商诀这人,长得还行。

郁绥扫了一眼他的脸,干脆利落地剪了下去,将那缕发丝接在手里,递给了商诀。

“喏,丢进这个荷包里应该就行了。”他漫不经心地将剪刀扔回原来的地方,取下那个荷包,伸手和商诀讨要那两缕剪下来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