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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夫塔说的是在粉碎反革命暴乱的时候,那时图夫塔和保尔被编到了同一个小组里,有一天,他们一同被派去一位教授家里执行搜查的任务。保尔居然认识教授的女儿。他们的谈话被图夫塔偷听到了。教授的女儿问保尔:“柯察金同志,我真的难以置信,难道真的就是你要带人来我们家里搜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实在是太伤心了。你原先好像是对我们的家庭知根知底的啊。”保尔对她的发问,平静地回答说如果在他们家里不能发现任何可疑分子的话,他们小组的成员就会主动离开的。图夫塔就抓住保尔的这句话做了文章,他要求保尔解释清楚,他与这位资产阶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勾勾搭搭的?

保尔·柯察金的表现一贯都是很好的。他这天非常不容易地控制住了自己冲动的激愤情绪。他是这样对图夫塔说的:“伙伴们,坦白说,如果是你们中的哪一位说我与资产阶级的分子勾勾搭搭,那我肯定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我会觉得十分委屈。但是现在幸好是图夫塔故意污蔑我,既然他存心要恶意中伤,我在乎也没有意义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图夫塔往往是在我与大家都在为革命事业忙碌准备的时候,不仅不和大家一起干,反而还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他究竟是在搞什么,没有人明白。当然,我还是有必要要向大家解释一下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些话当然不是对图夫塔说的,因为没有必要,而是对我的朋友说的。我曾经在1920年,在那位教授的家里寄居过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互相熟识了。我可以担保那真的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我知道我以前也犯过一些政治错误,我也一直都牢牢地记在心里,虽然以前从没有任何一位同志与我算这笔老帐。今天图夫塔在这里以此来攻击我,他是错误的,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要你们让我到了工地上,我就有可能为自己证明这一点。”

保尔的话被大家打断了,他们示意他可以不用再往下说了,大家都相信他是清白的。图夫塔因此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保尔也被批准去博亚尔卡了。我很想在保尔动身前往博亚尔卡之前再与他好好地见一次面。

交通专科学校里,各个年级的班长都在把他们的同学们召集起来,一同去开大会。说话声将学校两层的大楼搞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这时,保尔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一个小伙子与他打了声招呼:“你好,保夫鲁沙,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这个小伙子头上戴着学校的制服帽,有好大一绺波浪似的卷发从帽子底下钻了出来。他的目光看起来相当严肃。

他是保尔的同龄兼同乡,叫阿廖沙。阿廖沙的哥哥与阿尔焦姆是同事,他同样也是在机车库里做钳工的工作。阿廖沙能够上学读书完全是靠全家人节衣缩食来为他凑钱的。阿廖沙本身也在读书时做着兼职,他先是从技校的高级班毕业,然后又到这个交通专科学校来深造。

会议是在一个宽绰的大教室里召开的。当时为了要争取到大多数人的支持,会议一直争论着,开到了深夜。一年级,阿廖沙任班长,他们那班的民主气氛相当浓厚;还有个达尼洛夫,一个长着一双充满幻想眼睛的小伙子,他是机械系一年级的班长。在这两个班级里,赞成票占了主流。所以第二天早上,学校团支部决定同意派四十名学生到那儿去协助修筑铁路。

火车上最后几箱工具终于到位了,乘务员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天阴阴的,一直在不停地下着雨。

丽达的皮夹克因被雨淋湿了显出一股透亮的光泽。那皮夹克上的雨珠一粒粒地如小玻璃珠似的往下掉。

她今天是为了送人才来的。她把托卡列夫的手握得紧紧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说:

“同志,祝你们成功。”

托卡列夫灰白眉毛底下的眼睛,望着她,放射出一股慈祥的目光。

他随口抱怨了一句:“对,他们就是存心要给我们找麻烦。”可他其实是一直都顺着自己的思路在说。“你们在这儿也要多留心些,仔细点做事,不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记住,姑娘,一旦有谁想从中作梗,你们就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这帮人办事情总是能拖就拖,不讲效率,哦,小姑娘,我真的得走了。”

托卡列夫下意识地又将他的短外衣紧了一下。丽达在他临上车的一刻,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他一声:

“保尔这次为什么不与你们同去呢?我今天好像没有在那群小伙子中见到他的身影。”

托卡列夫答道:“昨天,他先和技术员们乘检道车一块儿走了,他这次得为我们打前站呢。”

远远地,扎尔基和杜巴瓦顺着站台匆匆地向托卡列夫这边走过来了,安娜和他们走在一起。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短外套,她还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夹了支烟,烟倒是早熄了。

这三个人渐渐地走近了,丽达望着他们,又问了托卡列夫一个问题。

“保尔跟着你学习得好吗?”

托卡列夫显然对这事表现得非常诧异,他好像是吃了一大惊:

“怎么,他不是一直在跟着你学习吗?他还一直在我面前提到你呢,夸你教得好。”

丽达听了老人的话,觉得真的是难以置信。

“可是,难道这是真的吗,托卡列夫同志?是保尔他自己对我说,他跟我学了之后,还得时常到你那儿去补课。”

托卡列夫听了以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是保尔说常找我给他补课?……可是我根本就没怎么见他上门来。”

就在这时,汽笛声传来了。已经在车厢里的克拉维切克在车厢里大喊: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你就让托卡列夫同志上车来吧。你老拖着他说话可不行,我们没有他的指导就什么事也干不了!”

本来他还想再说些话的,可是当这位捷克人一看到扎尔基、杜巴瓦、安娜走了过来,他就闭嘴不说了。安娜那双明亮而又活泼的眼睛吸引着他,但当他看到她对杜巴瓦流露出惜别的微笑时,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苦涩。他于是非常慌忙地离开了车窗。

秋雨一直在不停地下着,不时扑打在路人的脸上。在空中缓缓飘动的是一团团灰色的乌云,听说那叫积雨云。到了秋天这个季节,大片大片的树叶开始飘落,好多树叶落得光秃秃的。那棵老榆树就是一副愁苦模样,它身披褐色的苔藓,全身皱皱巴巴的。老榆树繁盛时的风光已经不在,全随无情的秋风吹拂而逝去了,那些秃顶的树,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