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3部_第九章 赢得袁 (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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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说完了。”袁绍摆手示意他认真听,“刘和逃出长安却过不了河南,只能取道迂回至南阳,结果叫公路扣留了。他给刘伯安写了封信,说你儿子在我这儿,咱们共同举兵勤王。刘虞没办法,就派给他几千人,结果公孙瓒叫他弟弟公孙越也带兵前往,暗地里串通公路把刘虞的兵收编了。现在这支队伍自南阳开拔,已经与孙坚合流,一起跟周仁明玩命呢!”
“挟持人家儿子,也真够无耻的。”曹操这会儿已经不再顾及袁绍与袁术的兄弟关系了。
“现在公孙瓒已经与公路结盟,孙坚又是他的杀人利器!”袁绍叹了口气,“咱们这一边呢?幽州刘虞太柔弱,我看早晚会被公孙瓒吃掉。荆州刘表太远了,只能够制公路掣肘于后,而且他自己在荆州还不算稳固。本来可以请张邈或者鲍信分兵豫州,帮咱们抵挡一时,可是……这帮可恶的黄巾贼,把所有计划全打乱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到南方去闹呢?”
曹操觉得这酒喝得差不多,该办些正事了,马上试探道:“本初,你以为兖州诸郡战事将如何?”
“不甚乐观,”袁绍撇撇嘴,“陈留郡张邈太柔、张超太刚,他们兄弟治民理政尚可,用兵打仗就不成了。至于那个东郡王肱,想起来就有气,龟缩在东武阳,连一仗都不敢跟贼人打,真不知道当初刘岱怎么挑中他的!”东郡太守原来是桥瑁,可是酸枣县驻军之时,兖州刺史刘岱为了抢夺粮食将其杀害,私自立了亲信王肱为东郡太守,此人甚是不堪其任。
曹操按捺着紧张的心情,看似随口道:“我去东郡灭贼如何?”
袁绍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那一刻,曹操的心都不跳了……
“也好。”顿了良久袁绍点点头。
曹操长出一口,盼了这么长时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不过……”袁绍似乎又有所怀疑,“孟德你离开河北,我就少了一条膀臂。”
“本初兄,小弟此去不单单是为了平灭黄巾。”曹操恐他再改变主意,赶紧把日夜思考的说辞搬了出来,“我还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刘岱不经表奏私立王肱为东郡太守,似有独专兖州之意。”
袁绍听他这样说,马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刘公山不会吧?”
“他自专兖州还是好的。如果此人被袁术拉拢,大河之南化友为敌,那兄长将祸不旋踵。既然如此,不如让小弟我去打东郡的黄巾。待平定之后,东连张邈,西和鲍信,我们三人合力护卫兖州。”曹操又要给袁绍满酒,却见还有大半盏,便又放下了,“自豫州北攻冀州,必然要经过兖州之地。倘若日后周战败,豫州尽失,北上之路被袁术、孙坚打通……那么我就与张邈、鲍信合力,把他们阻于兖州之外,为兄长再设一道屏障!这样把河北之地隔绝起来,兄长就可专心对付黑山贼与公孙瓒。”
“好……好……这办法太好了!”袁绍腾地站起身来,绕过桌案紧紧抓住曹操的肩膀,“张邈治民、你来治军、鲍信善战,你们三个各拥一郡联手据河,袁术、孙坚有何惧哉!哈哈哈……”这次他是真正的开怀大笑了。
曹操瞧着他笑,一个字都没敢多说,因为他太了解袁绍的性格,自己只要有丝毫的夸张举动,心事马上就会被他看穿。所以仅仅是低头饮酒,故作愁闷状。袁绍见他皱着眉,不禁发问:“你又愁些什么?”
“唉……虽然这办法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本人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当年平定宛城反贼之时,我亲见孙坚之勇,此乃劲敌也!”曹操一边说,一边故意摇头晃脑。
“你怎么又自疑了?兖州东郡之事舍你其谁?”明明是曹操求他的事情,现在反成了袁绍央求曹操了。
“小弟……勉力为之!”曹操起身向他施了一礼。
袁绍微笑着点点头:“这样吧,王肱那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我任命你接任东郡太守!”
“啊!?”事情顺利得连曹操自己都不敢想象。
他本意是到东郡平定黄巾之后,再回头干掉王肱,现在袁绍一句话,他名正言顺省了不少事。
“只要你能阻挡住公路与孙坚,便是我平定河北的第一大功!”袁绍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愚兄日后得志,定不会亏待你。”
“谢将军栽培!”什么时候称他兄长,什么时候称他将军,曹操拿捏得很到位。袁绍拉他坐下,把两个人的酒都满上:“咱们干!”
曹操豪爽地照办了。
“愚兄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袁绍解开腰下的革囊,从里面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虎纹铜印,“这两年来,我表奏官员靠的就是这个。”
曹操看得清清楚楚,这块印刻着“诏书一封,邟乡侯印”八个篆字。袁绍逃出京师,周毖暗中游说保护,董卓任命他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他就因此刻了此印用以发起义军统领群雄。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太守、县令、将军、都尉是靠这颗印制造的诏书册封出来了。曹操突然觉得不寒而栗,现在自己当的那个奋武将军,不也是靠这颗印创造出来的吗?
“董卓进京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符节印信管天下的日子结束了。”袁绍又主动为俩人满上酒,“可是我这颗印还能管用……至少在冀州、兖州还管用,那是因为咱们的努力。”
曹操也笑道:“是啊……好厉害的一块印啊。”这感叹意味深长。
“别忙,我这里还有另一块。”袁绍又从革囊里掏出一块,不过这次是玉璞——这块玉璞方圆四寸,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赫然泛着光芒,只是还未经雕琢。袁绍将之托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玩,仿佛这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孟德,咱们再让这颗印管用起来,如何呀?”
曹操笑而不答,心里的愤怒却已经到了极点:说穿了你跟你那个寡廉少耻的弟弟都是一路货色,而且你比他更阴损、更虚伪。他拿走了大汉的传国玉玺,你就想要再造一颗,左不过就是想当皇帝嘛!当初在董卓面前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放,却有脸在这边作威作福。你要当皇帝我不反对,更不会妒忌,但是有本事就打到长安,杀了给你耻辱的那个家伙,真真正正像个爷们一样!现在这副德行,我曹孟德岂能屈服在你帐下,受你驱使?
袁绍今天真是过量了,他把两块印收好,也不用曹操劝,一盏接一盏地自斟自饮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曹操看着他那张由白皙转红的脸,那张平日里如此庄严矜持的脸,此时此刻他是那么猥琐,那么可笑,那么令人厌恶!
“哈哈哈……”两阵笑声交织在一起。
袁绍笑,曹操也笑,笑的原因完全不一样。袁绍喝酒,曹操也喝酒,灌进喉咙的感觉截然不同。不过人喝醉了都是一样的,卸下伪装全是同等货色!
“将军,时……”一个袁绍的亲兵掀起帐帘,见两位将军酩酊大醉满地狼藉状,有些不知所措,“时辰不早了,将军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