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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敞开皮衣凉快凉快,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
这时,他又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声,声音很响,就在他的身边。
冒顿艰难地捕捉着那亲切的声音,又觉得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大红在啸叫。
朦胧中,冒顿终于看到了母亲,母亲也穿着厚厚的大皮袄,正快步向他走来。
冒顿想扑上前去与母亲拥抱,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移动自己的身体了。
母亲渐渐走近,冒顿猛然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而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老牧民。
冒顿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失望,万念俱灰,干脆闭上了眼睛。
冒顿仍然感到浑身燥热的厉害,两只早已麻木的手不由得去扒身上的大熊皮袄,身子却再也站立不稳,摇晃了一下,向前倒去。
冒顿看到的当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牧民格根。
游牧民族是真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群体,无论刮风下雨,天一亮,必然会钻出穹庐开始劳作。
格根刚刚钻出穹庐,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马的嘶鸣声。
马是轻易不啸叫的动物,一旦嘶鸣起来,肯定有情况。
牧人与马朝夕相处,能从马的嘶鸣声中听得出马叫声的含义。
听到有马在急切的嘶鸣,经验丰富的格根立即猜到,一定是有人在白毛风雪中迷了路,急忙向马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正好处在暴风雪喘息的间隙,没走出多远,格根便看到了一人一马站立在雪原上。
其实,冒顿站立的地方,距离格根家的穹庐非常近,要不是雪中的黑夜来得太快,冒顿一定能看到那两顶立在荒原上的穹庐。
格根看到冒顿时,冒顿正在用两只手拼命撕扒自己的皮衣,格根大急。
因为格根知道,人在雪地里被冻死的时候,感到的不是寒冷,而是燥热。
所以,被冻死的人往往都被自己扒去了上衣。
挨冻的人开始扒自己的衣服,说明很快就要被冻死了。
格根疾步跑到冒顿身边,抱起冒顿便往自家的穹庐里跑。
这时,格根的儿子乌力罕也闻声赶了过来。
格根又将冒顿放在乌力罕的背上,父子俩用最快的速度将冒顿背进了穹庐。
格根的老伴肖生嘎正在穹庐里熬奶茶,看到丈夫和儿子抬进来一个已经冻得不省人事的人,急忙让格根和乌力罕扒冒顿的衣服,自己则跑出穹庐,取回积雪,开始用残雪不停地搽拭冒顿的身体。
短暂的间隙过去,白毛风又猛烈地刮了起来。
那白毛风先是像被狼追赶的羊群,在地面上遛遛地没命逃窜,很快便变成了奔跑的马群,如决堤的洪流,后浪推着前
浪,带着呼啸,长驱直入,一泻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滔天的浊浪,白雾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