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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的土坡,鞑子不容易上来;最危险的几道平缓土坡和沟底道路,要么被寡妇和老百姓泼水结冰,要么被鞑子进攻时,自己胡乱踩踏成冰了。
这种倾斜的冰面,既能反射月光,保证明军基本的观察了望,还能让鞑子和钉有马蹄铁的战马,很难冲刺冲锋。
一些相对单薄马虎的防御工事,也被陆续赶来的乡亲们,为了自己能安全的吃喝,自觉主动的加固和完善。
不好意思吃白食的他们,又自告奋勇在部分空白缓坡上,布置了乱七八糟的各种障碍物。主打一个,你不让我过舒心日子,我也不让你痛快好受。来啊,互相伤害啊。
流水席还没结束,原本漏洞百出的包围圈,就在神木县全体军民的齐心合力下,逐步变成了铜墙铁壁。
按照尤世勇、侯百户之前召集各个卫所军头,开会后的研究安排,小衙内的全部人马先休息,下半夜上岗执勤。
人的名,树的影。小衙内和十三太保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榆林城,几乎快成为传奇人物了。
现在人家又主动承担最艰苦、最危险的下半夜守卫任务,这让其他军头和百姓,逐步扭转对小衙内的负面情绪和看法。
附近最好的一座帐篷里,小衙内在母亲怀里睡的正香,虎大威过来喊醒了他。老妈尤贺氏很心疼儿子,但张了张嘴,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咽回去了,只安排大凤、二凤两位跟上。
几个人踩着乡亲们,清理积雪后形成的羊肠黄土小路,爬到一处黄土梁上观察。
原来鞑子冻的不行,竟然星星点点的升起篝火来了。这不是好事情,敌人取暖喝奶茶吃干粮后,就有力量决死反扑。
最危险的兆头就是,鞑子用类似现代单肩包一样的袋子,里面装上没去壳的谷物颗粒,用专门的头套,稳定在马头和耳朵上,方便其食用,还不容易脱落撒出来。下面的袋子,只能容纳一个马嘴,也不会被其他马儿抢夺。
那时候粮食产量低,不光鞑子,就是明朝北方也不够吃。两波穷鬼,为了争夺生存权,经常打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让建奴捡了便宜。
现存的元代文献证明,至少在蒙元忽必烈时代,还没有给战马喂食原粮谷物的做法。
这个破釜沉舟的举动证明,鞑子不甘心失败,估摸着现在下血本,等待黎明时最后的生死一搏。
表叔尤世勇也闻讯赶来了,小衙内把自己的应对方法讲给他听。
很快,羞死个人的信天游酸曲野调在黄土塬上再次响起:“司马光砸缸就一下,豁出去告诉你我心里话。黑夜里月牙牙藏起来,扑通通钻进了哥哥的怀。云从了风儿影随了身,哥哥妹妹从此不离分。圪梁梁光光任你走,一夜里三次你吃不够。村东的河水哗哗的响,妹妹我快活地直喊娘……”
几个家丁和大凤二凤,在雪墙上燃放起一个个单独的小鞭炮,不时有零星火点轻微炸响。
小衙内借助周边稀稀拉拉的鞭炮火光,迅速把直射距离350米、曲射距离1500米,且威力强悍的大鸟铳,架在掩体上,瞄准沟底最大的一处篝火射击。
“啊!”随着一声惨叫,他马上转移阵地,接着用射程远的鲁密铳、交铳、三长铳轮流射击下面篝火旁,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人影。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就发现这股鞑子也有火绳枪,目测还有“斑鸠铳”一样的重型鸟枪。可能因为天降大雪,才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力。刚才燃放鞭炮,就是掩护自己的火绳红点。
明末榆林卫是个穷地方,像前半夜一样的大型烟花表演秀,搁在现代,也要几十万人民币。不能再玩了,必须勤俭节约,只能留到最关键时刻使用了。
天降陨石?表叔尤世勇表示,那是个好东西,就是石子耗费量极其惊人。现在大雪覆盖,很多路段又被老百姓踩成冰面,加上天太黑,一时半会根本找不了多少块。
小衙内就只能让几个家丁,在自己附近不断点燃小鞭炮做掩护,不停游走在山顶上,持续射击下面的篝火,驱赶那些烤火煮茶的鞑子。也避免他们,利用篝火掩护,用重型火绳枪反击自己。
加装的仿现代枪械标尺,这时候就发挥了巨大作用。明代兵书已经明确记载大鸟铳可以“仰放一千步”,只是缺少标尺,难以较为精确的射击。
兵书中的记载,可能有些夸张,但至少证明明朝的军事火器专家,已经对弹道抛物线,有了初步认知。
沟底的鞑子,一般是几个或者十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形成一个至少约几平方米的同心圆,正好方便瞄准射击。
十几克~六十克不同重量的铅弹,从黄土茆顶部打到沟底,即使变成流弹,也能对敌人造成较严重的杀伤。
小衙内现在还没有线膛枪,命中率确实不算高。但漫漫长夜,与其闲着无聊,还不如借此机会练习枪法、活动身体。
两侧塬梁茆上的站岗战士和寡妇们,也开始了激情互动:“骑白马,跑沙滩,你没有婆姨呀我没汉,咱俩捆成捆成一嘟噜蒜,呼儿嗨哟,土里生来土里烂……”
“黄土高坡那个坡连坡,一眼眼窑洞串成土窝窝。庄稼高不过那黄土厚,没有婆姨俺就咋过活。妹不嫌哥哥的日月穷,哥捂着心窝就对妹妹说……”
谁说汉族人不擅长歌舞才艺?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卒和百姓,为了度过这个寒冷刺骨的冬夜,也为了宣泄身体中的荷尔蒙,把信天游唱成了“鹊桥联谊会”。
不会唱歌?没关系,安塞腰鼓、扭秧歌也可以,来一段自己最得意的秦腔唱段也行。反正怎么热闹怎么来。
被鞑子入寇,而压抑憋屈快十天的人们,彻底放开。篝火越烧越旺,两侧山顶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享受这个属于广大陕北贫苦百姓的冬夜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