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3_第十章 温贵妃受辱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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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大声应知道了,结果把小公主吓了一跳,而小公主一哭,贵妃怀里的十阿哥也跟着哭,不大的暖阁里有两个奶娃娃啼哭,直吵得人头疼,罪魁祸首的胤祚却自在地去找五阿哥玩耍。岚琪对太后笑叹:“您也帮臣妾管管六阿哥,这孩子太皮了,臣妾也不晓得少教他什么,比起哥哥弟弟们,真叫人头疼。”
温贵妃似乎是听不得孩子哭声,乳母已经从她怀里把十阿哥抱走,刚刚被太后和岚琪无视已弄得她满肚子火气,这下两个孩子啼哭
不止,她更是有些受不了了。而太后却蓦地想起前事,竟提醒她:“从前八阿哥天天哭,闹得你不安生还得了癔症,现下可要留点神,别又犯病了,先让太医开些安神药来吃。”
原本还是温贵妃挖苦岚琪的,这会儿却变成了太后反讽她,幸好没有别人在,不然温贵妃的脸面都要丢尽了,想想她近些年听觉禅氏的话时常来哄太后高兴,总以为好歹有些情分,不想竟是白费一番苦心,怎么也抵不过人家把亲骨肉送来讨好。
“是,臣妾会小心的。”温贵妃唯有忍耐下,不然还能怎么样?可看德妃耐心欢喜地哄着啼哭的小公主,小丫头渐渐被母亲哄得不哭了,更被德妃挤眉弄眼地逗得高兴地咿呀起来,她心里莫名地更加难受。
可太后又絮叨:“十阿哥才满月不久,你别总抱来抱去,天冷了在外头冻着了怎么好?”
温贵妃顿时心火上头,冷不丁就说:“臣妾告辞了。”
殿内气氛一时尴尬,她醒过神来也自觉失礼,可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太后总算心善,没让她难堪,一句“昨晚下雪路上湿滑,你让小太监抬轿子慢些走”才总算缓解了气氛,让她顺着台阶下。
温贵妃走后,乳母来抱走小公主,见宫女奉茶来,岚琪亲自接了来侍弄,和太后对坐饮茶,太后反安抚她说:“贵妃人并不坏,就是心眼小没气度,你别往心里去,她年纪也比你小,虽然尊贵些,你就当是让让她的,不必提什么敬不敬了。”
岚琪应诺,熟稔地侍弄了茶水递给太后,太后又叹:“瞧着皇贵妃如今大度,总算是长进了,真不知道这一个几时能长心眼。比起她亲姐姐可不是差一点半点,从前钮祜禄皇后也常常来宁寿宫看我,那是真心实意的孝顺,哪儿像她似的,我瞧着都累得慌。你也和钮祜禄皇后有些缘分,就看在她面子上吧。”
“您还是很疼贵妃娘娘的,臣妾都没说不高兴呢,您净为娘娘说好话来着。”岚琪笑吟吟地说,“苏麻喇嬷嬷常说臣妾心胸宽阔,皇上却说那是嬷嬷哄臣妾高兴的,其实臣妾就是皮厚,旁人随便几句话,还真伤不到心里去。”
太后大笑,嗔怪她胡说,但是心情好起来,说话也乐呵了,提起小公主更是十分欢喜,让岚琪放心把女儿放在这里,更嘱咐她:“你不必因为宜妃不能来看五阿哥而自己也不常来,你们不一样,何况宜妃如今有了九阿哥,瞧她那架势,也不见得惦记这个儿子了。胤祺就要过生辰,往年她都是早早派人送各种东西来,今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倒想看看,她还记不记得。”
岚琪没有接话,太后说的这些事,她并没有说话的资格,无论如何五阿哥总是宜妃生的,从人伦上来说,并没有拆散人家母子的道理。虽然搁在宫里每件事都有其中的缘故,那她心里有矛盾的事,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之后从宁寿宫离开,六阿哥被太后留下没走,岚琪则要去慈宁宫侍奉太皇太后。雪霁天晴,没有风日头暖暖的,她便和环春说说话慢慢走去慈宁宫。因常走的地方路上积雪还没扫尽,要往另一个方向绕过去,本也不是麻烦事,可好好走着却见前头跪了好些人,走近了方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景阳宫随荣妃居住的万琉哈氏。
这边跪了三四个常在答应,跟随的宫女也都没能幸免,此处积雪虽扫清了,可地上那么冷,大冬天跪在这里真是要出毛病的。岚琪问她们怎么回事,才有人说是刚才姐妹几个在路上嬉笑,不晓得温贵妃娘娘从后头来,惊了驾,才被温贵妃罚跪在这里。
岚琪不禁蹙眉,又见她们跪的地方渐渐连太阳也晒不到,便擅自做主:“起来吧,贵妃娘娘从宁寿宫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你们脸都冻僵了,再这样下去要病了。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向贵妃娘娘解释。”
几人还不大敢,犹犹豫豫揣摩其中的轻重,岚琪和万琉哈氏算是熟悉,便冷脸责备她:“你们若都病倒了,岂不是害贵妃娘娘担当责任,先头不守规矩在宫道上嬉闹就是错了,还要犯错不成?万常在,荣妃娘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还要等别人来指责荣妃娘娘的不是吗?”
万琉哈氏立刻颤巍巍地爬起来,姐妹几个互相搀扶着,一边谢恩一边又不敢看德妃,岚琪让她们都回去再宣太医开些驱寒的药,这才走开了。之后一路都不大高兴,环春劝她:“贵妃娘娘一时气愤,兴许走过就忘了,也不会来为难您的,主子别在意。”
岚琪却叹:“不是在意她来找我麻烦,她真找我麻烦倒也好了,我也有话要对她说,大家讲清楚别膈应着。就怕她往后把气撒在别人头上,动不动折磨这些答应常在,你不记得咱们从前怎么被皇贵妃折腾了吗?从前就连安贵人都敢欺负我们,现在看看这些年轻的,也很无辜。她有怨气,再弄得这些人满肚子怨气,这宫里的日子还能好吗?”
话虽如此,但之后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岚琪没提这些,直等伺候了老人家午休,和苏麻喇嬷嬷一起在廊下晒太阳劈绣线时,她才提起这件事,嬷嬷直叹:“好端端的人,她怎么又开始想不开了,皇上最厌恶这样的事,乾清宫里若知道,她还盼什么。”
岚琪道:“要说皇上,贵妃生十阿哥那会儿的确是病着没办法照顾,但之后的日子,多少有些太疏忽了。可我不能常常提醒,一来我没那么大度,再者说多了也虚伪啊,昨儿我问皇上怎么不去承乾宫,就被他嘲笑了。”
苏麻喇嬷嬷望着岚琪,她脸上细嫩白皙的肌肤泛着光泽,仿佛被太阳晒得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身上衣衫早不是从前贵人常在时的简单,自有身在妃位的隆重尊贵;面上的妆容也不是那清清淡淡的模样,纤眉弯弯,丹唇如樱,尽是她在这个年纪该有的妩媚多姿。可唯有那双眼睛还是与从前一样清澈,偶尔一笑,仿佛还能看到多年前的娇憨之态,嬷嬷永远记得她俯身为自己洗脚的模样,这会儿在眼前的,也仿佛是孙女,而不是什么高贵的德妃娘娘。
“嬷嬷看什么?”岚琪见苏麻喇嬷嬷看着自己出神,笑着问怎么了。嬷嬷才道:“觉得咱们娘娘越来越好看了。”
岚琪赧然,但又欢喜地笑:“原先想啊,自己本没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之后还要人老珠黄,可现在看着小公主,心里就不担心了。她会漂漂亮亮地长大,将来瞧着她亭亭玉立,我也就不害怕岁月流逝,生命就是这样传承的吧。”
苏麻喇嬷嬷笑得那样慈祥,缓缓点头说:“生命就是这样传承的,娘娘的一切优点都会重新出现在孩子们的身上,阿哥们会继承您的智慧和才干,公主们则会拥有与您同样的美貌和品行,往后您看着他们,就像太皇太后和奴婢现在看着您一样,将来您有多喜欢孩子们,咱们就有多喜欢娘娘。”
“原来嬷嬷才是最会夸人的,我都要飘到云端上去了。”岚琪很欢喜,更玩笑似的说,“您可别只夸我,皇上听见该着急了,合着没他什么事儿哪。皇上回头一定要说,好的都是他的,坏脾气小毛病才是我的。”
嬷嬷笑得脸上皱纹都挤一块儿了,暖暖的午后二人轻松自在地度过。一个多时辰后太皇太后起来了,岚琪去茶水房侍弄茶水,苏麻喇嬷嬷给主子梳头,太皇太后说:“我梦里梦见你们在笑,多高兴的事儿啊,这梦永远做下去就好了。”
苏麻喇嬷嬷忙愧疚地说:“是不是奴婢吵着您了?您休息后奴婢和娘娘一起晒太阳,说些玩笑话,的确时不时地在笑,吵着您了是吗,主子没睡好?”
“原来你们真的在笑?”太皇太后并不在意,很新奇地说,“那就是我听见你们的笑声,又做了一样的梦,那梦踏实又安逸,笑一笑多好啊,人就该活得高高兴兴。”
苏麻喇嬷嬷这才安心,将发髻固定好,捧来首饰盒让主子选几把簪子。太皇太后一把年纪,这入冬后一场场雪更是催急染白了青丝,但老人家最愿意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哪怕只是在炕上歪着假寐一会儿,坐起来也一定要宫女把她的头发抿好了,即便是一整天决定了不见人,再简单的服饰发髻,也都是周正熨帖的。
岚琪准备好了太皇太后喜欢了许多年的蜜枣茶,红枣养颜,老人家常说是这些年每天喝,才养得皮肤越发比从前细腻,玄烨最贪恋岚琪脸上嫩嫩的肌肤,她总想是不是也因为自己爱喝这口茶。这会儿亲手捧着茶进来,刚要转入内殿,但听太皇太后与嬷嬷在说话,她只是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进去,却再挪不开步子,把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太皇太后说:“这一年,我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饶是心里还想再多活十几二十年,身子明白,眼下该是老天赐给我最后的日子了,两年还是三年,或者更久?我就想不论如何,每一天都能活得高高兴兴才好。若是腿脚灵便,真想再回一趟科尔沁,还想大江南北走一走,也用脚来丈量这大清国的国土,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这是您多年的心愿。”嬷嬷温和地说着,“当年曾想着,等先帝爷羽翼渐丰国家安定时,您就回草原去瞧瞧,可先帝爷英年早逝,您不得不一个人扛起这江山朝廷,皇上亲政后您也动过心思,可皇上突然要撤藩,朝廷上下一片混乱,您哪儿敢离开半步,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如今想走也走不动了,那么远的路,一路车马颠簸,我怕是要先死在路上的。”太皇太后自嘲,但似乎并不那么悲观,只是肯定了眼前的现实,更说道,“早些年我还很不安心,想着我走了玄烨怎么办,他是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心里头总比别人缺了那么一块。他依赖了我二十多年,如今我才觉得肩上担子轻了,这孩子别看他虚长了三十岁,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不会做在脸上,可心里头是十足依赖身边人的。”
苏麻喇嬷嬷笑问:“主子是失落了吗?皇上如今依赖着德妃娘娘,不再依赖老祖母了?”
太皇太后竟是笑出声,十分高兴地说:“他当然还依赖着我,依赖老祖母可以大大方方的不怕人笑话,他敢叫人知道,他依赖着自己的女人吗?”说罢又叹息,“可他是该不要再依赖我了,不然哪天我突然走了,玄烨多可怜?”
“主子……”
“苏麻喇,上回生病我就祈求上苍,祈求神佛不要让我临了时神志不清,让我耳目清明地离开这个世界,我想在离开前,能好好再看看我的玄烨,看看我的孙儿们。”太皇太后似憧憬着美好的事一般,语调那样平和温柔,“我更要再好好地看一看这巍巍江山,将来去地底下找到他,我就能告诉他,咱们入关之后不仅没被汉人赶走,更把这片江山治理得繁荣富饶,我就能告诉他,他的心血他的抱负,我都替他完成了。”
苏麻喇嬷嬷则笑道:“您才说要高高兴兴的,怎么想起这些事了?”
太皇太后也笑:“他们兄弟斗了一辈子,争江山抢女人,你说在地底下遇见了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