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岁月(三十一)深夜离开男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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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纯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第二天上午,高家就派媒人过来提亲。那媒人是公社有名的媒婆,四十来岁,模样有些怪,但嘴巴好利。她一见到玉秀就说,“月老手拿婚姻簿,背着红绳袋,专门为天下的男女择偶配对,牵线搭桥。所以说,谁和谁是一家人,月老早就安排好了。”说着,便对玉秀郑重其事地说,“今日月老专门派我来与你们两家说媒,如果他们两家顺情顺礼,两厢情愿,我就把你们的意愿告知月老。月老就会将你们俩人的腿脚用红绳拴在一起。”
媒婆的话当然不可信,但两家已是通过气,所以,事情就办得比较顺当。没几天,高家就请父母和媒人去高家看房。农村人结婚,房屋算是头等大事。其实高家的房屋玉秀早就看过,与一般家庭没啥两样。但听母亲说,看房仪式好隆重,放了好多鞭炮,酒席也办得好丰盛。而且,高家还送了一些布料,要玉秀做衣服。
之后,媒人就把玉秀的生辰八字要去,给了高家。玉秀晓得高家请算命先生一测算,只要属相与八字相合,婚事就可以定了。可玉秀并不喜欢高宝林,巴不得与高宝林的八字不合。然而测算的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那天,父母把玉秀叫到跟前,一起商量该要哪些彩礼。为此,他们还把春兰妹子出嫁时索取彩礼的清单要了过来,一项项地进行比照和取舍。最后由父亲列出一个清单让玉秀过目。玉秀把清单看了一眼:彩礼钱800元、衣物春夏秋冬各两套、香烛一盒、屈原大曲酒10瓶、黄金叶香烟6条、点心10斤、粉条20斤、海带20斤,还有许多其他物品,总共列满了两张信纸。
玉秀一看,就对父母说,“你们向人家要这多的东西,只怕要逼人家破产?”
可母亲说,“我把你养这样大,还供你读到高中毕业,花的钱不晓得要比这钱多出好多倍。”
玉秀说,“你们把我养大是应该的,可你们这样放肆地跟人家要彩礼,让我感觉你们是把我卖给了人家。”
父亲说,“春兰妹子长得没得你漂亮,个头没得你高,还是初中毕业,可她家跟男方家要的东西比咱们家还多呢。高家父子两人在城里上班,条件极好,我们不要白不要,不要还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妹子好便宜呢。”
玉秀一听,便把清单往桌上一丢,说,“随你们去搞。”
清单送到高家,高家二话没说,就把彩礼如数送到了何家。何家则把准备好的一些新鞋、袜子、枕头和腰带等物品当作回礼。这样一来,两家的亲事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玉秀与高宝林的定婚喜宴那天在高家操办。高家在向阳七队,离何家不过七八里路。高家在向阳大队乃至整个公社都是很有脸面的人家。所以,喜宴办了十多桌,场面很大。
玉秀与高宝林过去就很熟,再次见面,不但没有一点拘束,反而象是一对冤家。高宝林穿着一身崭新的的确卡灰色中山装,脚上是锃光发亮的皮鞋,头梳得溜光,嘴里叼着一支烟,说话粗声大气,见到玉秀,第一句话就说,“你家要彩礼要得蛮狠!”
玉秀说,“心疼了?那你家可以不给嘛。”
高宝林说,“不给行吗?那我还能娶到你吗?”
玉秀说,“给了,就莫再说那多的话。”
高宝林就说,“等我把你娶过来,白天要让你给我洗衣做饭,夜里要为我好好服侍。反正我要把你用足用够,让你好好地偿还。”
玉秀也毫不客气地说,“那要看你有好大的本事。”
订婚宴办得喜气圆满,天衣无缝,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但玉秀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心里还是想着陈杰,觉得陈杰英俊年少,书生意气;而高宝林只会抽烟喝酒,夸夸其谈。她之所以答应这门事,完全是为了应承父亲的逼迫和家人的面子。
两边的亲戚吃过酒席,陆陆续续地走了。剩下本家的亲戚留下来,商量了一些事,直到吃了晚饭才离开。本来玉秀是要跟着父母一起回家,但高家第二天要带她进城买衣服,所以,就把她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就已经很晚了,可是,高宝林的同学和朋友又来了一大帮,喝酒划拳,喷烟吐雾,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玉秀不喜欢这种场合,就在高宝林出了嫁的姐姐屋里睡下了。
可是,不知何时,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开始,她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她马上闻到了一股烟酒的气味。她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黑暗中高宝林已上到床上,正掀开被子解她的衣扣。她情急之下,喊了声,“搞么子你?”就猛然把他推下了床。
高宝林喝多了酒,被玉秀推下了床,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哎呀哎呀叫了半天。他没想到玉秀会这样对他,忍着疼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让狗爬的!”
玉秀当然晓得让狗爬就是让男人睡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骂她,而且是要与她成亲的这个人。她顿时觉得象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窒息得要晕倒过去。
但她看着他从地上艰难爬起的样子,感觉自己用力过大,把他摔重了,就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宝林却狠狠地说,“没把我骨头摔断?还不是故意的。我晓得你的心就没得在我的身上。”说着,从床边拿起衣服,去了旁边的房间。
玉秀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痴痴呆呆地望着窗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万念皆灰:她没想到高宝林也听到了这种谣言,还对她说出这样肮脏恶毒的话,真是让她哭天无泪,无地自容。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至极:遭人中伤,又被别人误解,却又无法解释说明。觉得人活在世上真是好没意思。不如喝上一瓶农药,一死了之。
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地开门走了出去。其实夜晚并非想像的那样黑。夜空中繁星闪烁,月亮很圆。出了村子,一条小路在田地间蜿蜒伸展到山边。走到山间的小路上,就听到夜风不住地吹动着树木,发出唏唏哗哗的响声,象是有人在后面一直在追她,让她越发地害怕起来。于是,她就加快步子。走到那片松林的深处,林中好暗,更是让人提心吊胆,所以,她就一路小跑起来。突然,一只被惊动的山鸡“忽啦啦”地扑打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发出着惊乍的叫声,让她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她一路小跑着朝前走着,走过一段小路,下到坡下,就从山间下到了大队部门前。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村前小路,不用再那样地担惊受怕了。
回到家,敲开门,父母见她回来,很是吃惊。父亲忙问,“出么子事了?”
她说,“莫问,要问,我就死给你们看。”然后,就径直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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