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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恕罪,某来得唐突。”来人抬起头来,面容消瘦,面带笑容。

刘禹心知这便是酒保招来的闲人,抬手指指桌旁高凳,那人也不客气,一拱手施施然坐下。

“未知兄台如何称呼?”刘禹用方言问道,眼下两国正交战,北音还是收起来的好。

“某姓孙,家中行七,叫某孙七便可。官人可是常州人氏?”这孙七换了种语言,听上去竟然和刘禹的有些相似。

常州,正是晋陵在这世的名称,隶属两淅西路。

“正是,七哥儿莫非也是?”刘禹听着有些不同,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家乡一带的语言。

“某家居宜兴,可不也是。”宜兴,后世距晋陵40多公里,在这个时代,正是属常州所辖,也可算是老乡了。

待到酒食上来,两人几杯下肚,立刻熟络起来,这孙七竟然还是个落第秀才。

“朝中如今如何了,贾相公还在府中么?”刘禹舀了一勺鱼肉,慢慢地咀嚼,味道酸酸地,有点后世醋鱼的味道。

“嗨,说来就晦气,如今还不是纷扰不休,整日里互相攻讦,全然不顾鞑子都打到哪了。”不得不说,市井闲人终日打探各种信息,有时候消息还是很准的。

“那‘蟋蟀’相公,早几日便领兵出征了,听说是闻知刘整死讯方敢动身。”刘整,早年降蒙,后来为攻宋积极建言献策,襄阳落城便有此人很大功劳。

“蟋蟀”相公,便是贾似道,先帝度宗对他言听计从,以“师相”呼之,擅权十多年。史书一直认为,他是南宋灭亡的最大败因。

听到贾似道已经出兵,刘禹知道时间很紧了,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更,他要找的人也会很快离京。

“七哥儿久在行在,对这临安府应是很熟了吧,是否听过一人?”刘禹的左手拿着那个酒壶慢慢转着看,竟然也是个银器,做工十分精致。

“嗯,官人但说,若某不知,也能为官人打探到。”孙七见刘禹说得郑重,停下著看向他。

“曾任兵部尚书、荆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如今应该赋闲在家的汪公讳立信的,七哥儿可知?”

“某道是谁,瞎学士,如何不知。官人欲寻他府第么,某可带往啊。”孙七笑道。

“喔,汪学士还未起复么?某确有事寻他,七哥儿既知道所在,明日可否带某前往拜访?”刘禹放心了,人还在就好。

这汪立信因为目微眇,曾被贾似道骂作“瞎贼”,看来这事也街知巷闻了。

“不知官人下榻哪家客店,某明日去寻。”

“实不相瞒,某方到临安府,还未投店。七哥儿可有相熟的介绍,干净清静的便可。”看看天,这会黑得透了,人生地不熟的,刘禹也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客店可住。

“这个么,附近倒是有家,名唤王婆店,店虽不大,倒也干净。”孙七低头想了想说道。

刘禹不再多问,只是劝酒吃菜。他自己就中午吃了点,现在也很饿了。席间孙七不停地说些临安传闻,语言幽默,倒也没有冷场。

酒饱饭足一算帐,一桌酒菜要三贯,此时的会子关子都已经失去信用,唯一流通的铜钱数量又不足,对金银的禁令已基本上形同虚设。

拿到刘禹给的银锭,丰乐楼的掌管十分高兴,酒楼本来就是官营,收银子根本不需要报备,况且这银子的成色如此之好。

孙七看他的手笔,更是殷勤。跑前跑后地很快便办好了住宿,刘禹看那房间虽然有点小,被辅什么的还算是干净,也不在意,与孙七约好了第二日午时相见,便洗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