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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鱼去寻秦溯等人吃了早饭,又一起去马厩牵马去遛弯。
江从鱼才刚找到自己昨天悉心培养好感情的马儿,上林丞就把曲云奚领了过来,说是要向他道歉。
上林丞当年曾受曲家恩惠,如今见曲家只剩个曲云奚还在京师,难免想拉拔一下。
何况曲云奚也算是东宫旧人,当今陛下又是个重感情的,万一哪天想起昔日的情谊来,岂不是能给曲云奚一个机会?
上林丞出身低微,这辈子能在上林苑当个七品小官已经是意外之喜。在他心里还是觉得要是能攀上个厉害人物,自己一家人才能把现在的好日子延续下去。
只不过他这小官还是从七品,哪有厉害人物愿意搭理他?所以上林丞也只能闷头干自己的事,顺便照拂一下被贬来养马的曲云奚,畅想一下曲云奚将来哪天能与陛下冰释前嫌。
昨儿得知曲云奚和江从鱼起冲突,上林丞吓得腿都软了。
这位永宁侯可是上头吩咐过要特别关照的,说是永宁侯想做什么都不用拦着。
这话他一开始听着也觉得离谱,后来想想永宁侯现在可是陛下最爱重的未来能臣苗子。
听说陛下不仅特意微服去国子监巡幸,还时不时去永宁侯观政的衙署转悠一圈,生怕国子监和这些衙署不尽心尽力教导永宁侯。
眼下要比圣宠,哪个人能和永宁侯比!
上林丞对曲云奚的莽撞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劝了曲云奚很久:看到了吗?如果曲家当初没有犯糊涂,这些好处说不定都是你的!
曲云奚这段时间没少听说江从鱼的事,近半年来整颗心都像是泡在毒汁里似的。
他一面觉得楼远钧实在无情,明明赦免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偏要他来干这种低贱的差使;一面又恨江从鱼占了自己的位置,若是他家里没出事,这一切都应当是属于他的!
所以他见到与个洗马小吏说说笑笑的江从鱼时才会那么愤懑。
江从鱼跟这种杂役都能有说有笑,可见即便穿上了锦衣华服,这家伙也不过是沐猴而冠的乡野小子。恐怕就连陛下把话说得文雅一些或者迂回一些,江从鱼都会听不懂吧?
江从鱼这样的人,凭什么轻而易举地得到陛下的爱重?
只不过经过江从鱼昨天的威胁,又被上林丞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很久,曲云奚才终于愿意来向江从鱼低头认错。
倒不是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他想借着秋猎的机会见陛下一面,告诉陛下当初他只是……只是无能为力,并非存心背弃。
吃了这么久的苦头,他已经得了教训,是不是可以给他个悔过的机会?
他才是最理解陛下的人,只要陛下愿意原谅他,哪还有江从鱼什么事?
为了能够保住这次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曲云奚这次认错认得极其诚恳也极其卑微。
江从鱼不知曲云奚心里的谋算,但莫名不喜欢这个“东宫旧人”。他瞧着曲云奚这模样
只觉有些腻歪,说道:“我既然说算了就不会再和你计较,你不必再这样。”
别说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面过圣,就算他面圣了也不至于真提曲云奚一嘴。
难不成他还见了皇帝就跟对方说“你以前的东宫伴读找我说酸话了,你可要给我作主”。
为了这点小事闹到御前,那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吗?
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也就是吓唬吓唬曲云奚而已。
这时秦溯等人过来与江从鱼会合,江从鱼便不再搭理曲云奚,上马与他们一起绕着猎场巡查去。
秦溯问:“你怎么和那曲家的碰上了?”
戴洋也道:“对啊,昨天就见你和他在说话。”他为人也大大咧咧,昨儿江从鱼没提他就没问,今天秦溯一问他的好奇心就起来了,“他是曲家的?难道他就是曲云奚?”
江从鱼不动声色地打听:“他很有名吗?”
戴洋道:“那当然,以前他可是京师最受欢迎的‘第一公子’,谁提起来都得夸上几句,我偶尔跟父亲回京述职都能听到他博学广记、姿仪超群的传闻。”
戴洋没提过的是,以前他父亲回京述职想要囫囵着回去赴任还得到处送礼,其中大头就是送到曲家去的。
他也问过父亲为什么要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他父亲苦笑着说要是不这么做他这个官就当不下去了。
他难道不想把这些送给那些人的钱财珍宝留在当地,在自己的任地上做出点实实在在的政绩来吗?
可惜他不是天纵奇才,竭尽所能也只能做到不叫任地的百姓卖儿鬻女或落草为寇,没有那么大的本领去肃清官场上那腐朽堕落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