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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啃着包子,茅塞顿开。

唯独少年慢吞吞垂下了眼,心中嗤笑,谢清醒可一点也不清醒,倘若他能够清醒地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那他便没资格得到陆听雪的爱。

清醒是一种折磨,不清醒也是一种折磨,唯有一死才是解脱。

少年又想起十年前,那个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的青衣男人捧着一堆稀奇古怪的蛊,对他说:“我替你试蛊,你替我想办法。”

少年没有办法,他才七岁,还不是真正的蛊人,只能费尽力气将子母蛊调换。

“那谢清醒……外祖父之后去哪了?”九郡主捧着粥碗问。

“去苗疆寻找解蛊之法了。”金玉贵转而看向少年等人,“你们自苗疆来,或许不经意中曾见过他。”

周不醒摸下巴,否定道:“谢清醒来苗疆的时候我可能还没出生。”

宋长空嘟囔:“阿娘可能见过,等回去问问阿娘。”

少年没说话,放下筷子,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顺手撩了缕九郡主的头发卷啊卷,这些故事对他而言就像一团生肉,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为谢清醒每年都要和他说一遍这个故事。

自从他成为半蛊人,谢清醒便像是找到了最后的希望,自愿成为苗疆的试蛊人,只为了让他早日变成真正的蛊人,从而解开陆听雪心脏上的寄心蛊。

可惜到最后,也没有彻底解开陆听雪的寄心蛊。

九郡主为了让少年卷头发更方便,搬着椅子朝他那边坐得更近了些。

“那陆听雪后来又是怎么死的?阿月以前不是给她和元帝调换了子母蛊吗?”周不醒提问。

九郡主跟着点头,随后想起来:“不对,你们怎么知道子母蛊被阿月调换的事?”

明明那天晚上阿月单独告诉她这件事的,他们为什么全知道了?

四人绝不承认那晚偷听墙角的事,含含糊糊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九郡主愤愤,他们偷听墙角。

少年给她顺毛,低声说:“下次割了他们耳朵喂狼。”

九郡主揪他耳朵:“你又开玩笑。”

少年笑了:“你又没用力。”

九郡主想用力,没下得去那个手,生气,不想再理他。

金玉贵将他俩的动作全看进了眼里,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个什么意思,收回目光后继续说:“从来没人见过陆听雪的尸体,陆听雪是死是活,至今仍然是个未知的迷题。”

于是一群人就“陆听雪究竟死了没有”进行分析,有说死了的,也有说还活着,只是被囚禁了。

金玉贵静静听他们争论,自顾自吃完早饭,末了,抬头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说陆听雪死或是没死的少年。

少年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心不在焉地掀了掀眼皮,正对上金玉贵已有些浑浊的双眼。

金玉贵嘴角蔓延皱纹,脸上的岁月痕迹越来越沧桑,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掀动一瞬,却没有说出口。

“陆听雪死了。”少年平静移开目光,语调缓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又像是在随意地告诉他们真相,“寄心蛊对她心脏伤害极大,子母蛊调换过来没多久她就死了。”

而谢清醒也因为试蛊太多年,身体损伤严重,连陆听雪的尸体也没能带回来。

谢清醒试蛊太多,后来神智已经有些错乱,他甚至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叫做谢青絮,至死也没有想起来,更别提少年这个便宜徒弟。

少年还记得谢清醒九年前最后一次疯疯癫癫地去北域,说丢了个东西一定要找回来,却再也没能回来。

少年神色平淡,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他也没将谢清醒的事告诉任何人,只单独说了陆听雪的结局。

有些事,不如一无所知。

他凝眸看着九郡主难过的侧脸,迟钝地察觉到胸口也传来莫名的令人不舒服的情绪。

大约是这个结局着实令人开心不起来,一桌子的人都不太想说话,一顿饭下来,气氛格外沉重,尤其是九郡主,这毕竟是她外祖母和外祖父的过去。

九郡主垂眼思考,如果杀了元帝,北域和中原开战的可能性有多大。

……

等早饭差不多吃完,周不醒才想起一件事:“可是我们今天原本是打算问金掌柜那个刺客的事吧。”

对啊。

正准备先行离开的金掌柜早猜到他们会问这件事,捧着热茶转过身:“你们是不是想问被元帝抓起来的那个刺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