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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行舟见李妈妈进来,倒是缓了笑意,拉着眠棠坐在桌子旁喝甜水。
只是在李妈妈端着托盘要出去的时候,淡淡吩咐了一句:“以后我回来时,没有吩咐就不要进来……”
在李妈妈的心里,这北宅并非王府内院。
规矩,她都懂!
可是只有进入王府内院,男主子跟妻妾私下相处时,她们这些奴婢才会刻意回避,不去打扰。
而这北街的宅院,不过是个变相的牢房而已,没想到居然也得行了王府内院寝房里的规矩……
李妈妈退出去后,老脸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利用完柳娘子,还要真收了她不成?
想到王府里那位廉小姐的娘,李妈妈摇了摇头。王府里上一辈妾室的勾心斗角看得太多,她都心累。
就算是廉小姐能容得下柳娘子,只怕那位尖酸刻薄的廉夫人也不能容,一定是要撺掇着未来的王妃整治柳娘子的。
到时候,名节受过污损,又无可靠夫家帮衬的柳娘子可怎么过活啊!
要知道王府里男子的爱宠,也非一生一世的啊!
李妈妈此时,真真切切地担忧着柳娘子的将来,却看不到一丝见亮的地方。
那屋子里依旧传来无忧欢快的嬉笑声,不一会就没了动静,也不知俩人在闹着什么……
不出崔行舟所料,绥王去见的正是他的侄孙刘淯。
在仰山下的行舟中,刘淯登上了一艘湖中的游船。
刘霈一早热好了醇酒,等候太子遗孤的到来。
虽然他是爷爷辈分的,可是论起年龄来说更像刘淯的小叔才对。
刘淯舍弃皇姓多年,骤然见到皇室中的长辈,一时却不知叫什么才好。
幸而刘霈很平易近人,似乎看出了子瑜的为难,只笑了笑道:“既然你现在还没认祖归宗,也不必拘泥于世俗称呼,叫本王封号即可。”
子瑜拱手道:“那么子瑜便孟浪无礼,只称您为绥王了。”
说完,刘霈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让刘淯坐下,替他倒了一杯温酒,无限怅惘道:“最后一次见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的功夫,竟然有这么大了,太子泉下有知,当时欣慰,也不枉我当年救你一场……”
提到这里,子瑜的眼圈也微微见红,不过他这么年经历的大悲太多,倒是不愿在人前落泪了。只再谢过绥王当年的相救之恩。
当年他毒发,虽然被亲信拿了街上乞讨,相貌肖似的孩儿来顶替了他和弟弟,将他们救出了东宫,但那鸩酒的毒性太霸道。若无良医也要一命呜呼。
幸好孙将军与那绥王有些私交,当时还是少年的绥王也是胆大,竟然寻了位御医配出良方救下了他。
这样的恩情,子瑜是感念在心的,所以当初眠棠说些绥王居心不良的话时,他还不轻不重的申斥了眠棠一番……
可绥王来此并不是攀附亲情的,所以长话短说只单刀直入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子瑜自然提起了与石总兵联姻的事情。刘霈觉得这是一段良缘,感慨说子瑜也该结婚生子了。无论将来大事是否能成,太子一脉香火绝对不能断。
待得他与石小姐成婚之日,他绥王府也会出礼相贺。
接下来,绥王分析了如今朝中形式,如今贵为太妃的熹妃的娘家吴家飞扬跋扈,外戚把持朝政,很不得人心。如今朝里的老臣还在,尚且记得前太子的贤德。
他朝中的心腹已经替刘淯铺好了路,只待招安之后,他入京领取官职,到时候再图谋时机,举兵宫变,铲除奸妃一党。
刘淯平静地听着皇爷爷画下的大饼,淡淡道:“图谋大业尚且还远,在下若能手刃仇敌,为父王幼弟报仇雪恨,便心愿已足,至于治国才略,某自知鄙薄,实在不堪大用,还需的绥王拨乱反正,挽救大燕山河……”
当刘淯辞别绥王,下船而去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寒气袭人,咳嗽不断,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当他上了马车后,秦先生小声道:“绥王虽然为公子血亲,可是公子不能不防啊!”
刘淯点了点头,山上的贪污案起后,他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他有些太看重旧情,总是感念当初东宫相救之恩,而不愿将这些旧部想得太坏。
可事实上,人心会变的,他的这些旧部,其实人人都有一副自己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