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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儒听了两句,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挂断电话,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内,突然喝道:“胡闹,你们这简直是胡闹!懂不懂执法细则?知不知道你们刚才干了什么?”
颜素没有抬头,只管继续风卷残云。秦儒接着骂道:“张昭是个法医,审讯不是他分内的事情,你这个副队长为什么不拦着他?他这么一闹,不管胡军说什么,都不可能成为直接证据。以后走司法程序的时候,他可以凭借今天晚上这件事三番五次地翻供。张昭,你的公安大学白上了吗?”
回来之后的张昭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秦儒骂人一般,他把饭盒拿到面前开始吃饭。他细嚼慢咽,而且不吃肉,饭盒内的鱼香肉丝一口没动,但是土豆丝和干炸蘑菇吃得很干净。按照目前的速度,这顿饭吃一个小时没有一点问题。
颜素这时已经吃完了,一抹嘴说:“秦队,胡军当时很激动。我们只是怕他有过激行为,所以才强行控制住他。当时有看守的同志可以做证。”秦儒点了一根烟,拍着桌子说:“少胡扯,张昭强行拨开他的眼皮,他怎么能不激动?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训完颜素,他又看着张昭喝道:“张昭,你拨他眼皮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执法细则是怎么说的?”
张昭的表现充分验证了一句话,食不语,寝不言。秦儒问他的话,他还是当没有听到。等秦儒抽完一根烟,张昭放下了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望向秦儒。
秦儒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张昭开口道:“就你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我可以逐一回答。首先是我拨他眼皮干什么?这个问题我可以找七十个合理的借口。比如我看见他不动弹,作为法医的我有责任看他瞳孔,确认他的生命体征。强行给他看照片,是确认他的认知能力。这是心理学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提出的反射理论。至于第二条,我从执法细则第一章第一条开始背……”
“给我闭嘴。”秦儒一拍桌子,打断了张昭的背诵。这个时候,江之永赶忙递过去一根烟:“秦队,您消消气。”
秦儒燃着一根烟,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才说道:“张昭,作为警察,要遵守警察的办案规则,不然和土匪流氓有什么区别?你也上了快一年的班,你应该知道有多少案子因为执法上的疏漏造成了证据损毁,导致案子无法进入司法程序。像今天晚上这种事,坚决不能再次发生。”
颜素没有说话,今天她确实应该阻拦张昭,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当张昭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颜素就知道张昭想要知道什么。胡军这条线已经断了,她希望重新打开缺口。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小事,既没有对胡军造成人身伤害,也没有对案件的进展造成什么损失。因为从胡军咬断手指的那一刻开始,颜素心里清楚他选择了抵抗到底。
张昭心里也清楚,今天在出租车和胡军身上都没有找到证据,只找到了一些可能。他的车收拾得很干净,从车上发现的一次性桌布就可以证实胡军的反侦查能力。他没有像一般罪犯那样留下明显的证据,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越是这样精心策划,越是有作案的可能。当他咬下手指的那一刻,其实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
这个案子出现的绑架、强奸、虐待、剥皮、毒杀、抛尸一共六种犯罪行为,但是其中有一种张昭确认和胡军没有关系,那就是剥皮。胡军的文化程度很低,第一次因为强奸未遂入狱时只有初中学历,出狱后一直开出租车。两个被害人臀部都被剥皮,手法很专业,从刀痕和生活反应可以看出是内行人做的,因为被害人被剥皮的时候还活着,给活人剥皮不经过系统的医学训练,没有大量的临床经验和操作,没有娴熟的技能和判断,是不可能办到的。
剥皮是一种极端的复仇行为,代表着一种思维紊乱的妄想症,而胡军是一个狂欢型杀手。他一直想不通,为何两种变态人格会存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胡军之后,他和狂欢型杀手匹配,但不是一个神经病,他的思维很清晰,反侦查能力很强。精神病是不会反侦查的。
张昭想到这里,突然起身,朝着审讯的监控机跑去。他快速地将监控画面倒了回去,一直等胡军的审讯画面出现。然后,盯着监控画面一帧一帧地看,再然后一段一段地看。
重复地看了两遍以后,张昭如释重负。专案组的人都看着张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时候,张昭突然说道:“秦队,这个案子的嫌疑人除了胡军,我想还有一个。”
专案组内伴随着张昭的分析,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吃惊。他们都以为凶手已经落网,现在已经将工作重心转到寻找胡军作案的证据。但是,张昭的这个分析让整个案子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因为如果有第二个凶手的话,意味着这个案子需要更长的时间侦破。
如果张丽丽和这个案子真的有关系,那说明她的处境也更危险。秦儒神色凝重地问道:“张昭,你凭什么判断有第二个凶手?”
专案组的人都十分震惊,但是江之永突然反应过来:“秦队,我今天一直在看监控。张静被抛尸的那天晚上,胡军的出租车是九点五十分左右出现在亲贤街和建设南路的交通监控里。然后,进入亲贤街就没有再出来,一直到第二天也就是15日十点十五分才再次出现在监控里面。而张丽丽的失踪是在几点?”
颜素赶忙说道:“张丽丽九点十分从KTV出来,回到学校用了二十分钟左右。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的监控里是九点四十五分左右。胡军的车那个时候在建设南路附近。五分钟的时间他到不了S省大学,更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绑架张丽丽。”
秦儒陷入了沉思,他抬头问道:“张丽丽和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联系?有直接证据吗?从张丽丽的眼睛推断来看,和咱们的案子可能有关联,但是证据呢?”
颜素没有再吭气,因为秦儒的质疑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漏洞。虽然他们都直觉张丽丽的案子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如果张丽丽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那么从监控时间上推断就站不住脚。
张昭起身道:“胡军不可能给那些被害人剥皮,他的文化程度很低,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学训练。据我所知,大部分连环杀人剥皮手都是死后剥皮,比如大名鼎鼎的艾德·盖恩。从监控和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看,胡军抛尸的时候,那些被害人还都活着。也就是说剥皮的时候,她们也还活着。给活人剥皮需要丰富的医学临床经验,胡军不具备这一点。”
秦儒点点头,不过他抬头问道:“张昭,你说的是推断。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胡军确实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医学。可是胡军也没有任何口供证明他没有学过。万一你的推断是错误的呢?我要的是证据。”
秦儒其实也认同张昭的观点,就算胡军自学了医学理论,但是他能去哪里实践呢?医院可不会让一个毫无经验的人给病人动刀子。要是那样的话,医院早就报案了。
张昭听到这里,马上调出胡军的审讯视频。视频里的胡军显得很镇定,甚至有些吊儿郎当,一脸的满不在乎。伴随着审讯的进行,胡军显得很焦躁,双腿一直抖动。张昭这个时候指着他的双手说道:“你们发现没有,他的手也有轻微的抖动。”
秦儒说:“或许是情绪紧张引起的手部震颤。”
张昭点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专门去了一趟医院。在医院里,胡军的手也依旧有轻微的抖动。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秦儒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张昭接着说:“胡军右手的震颤是一种病理性的震颤,和情绪没有关系。这是一种酒精慢性中毒导致的震颤,也可能是其他原发性病理震颤。就算是心理因素引起的震颤,给被害人剥皮他难道不激动?这种程度的震颤怎么拿手术刀给被害人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