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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一次,太久远了,记不得有什么特别意思了,不过是一片难得一现的美景罢了。未必要去碧落天,以后你来南古天看春天,可不比碧落天的百里春阳逊色。”
诀衣扔给帝和一个‘不想和他聊下去’的眼神,万事万物全是他帝亓宫的好,南古天的好,他的好,别人好也是不够好。
“他为何不喜欢你?”
“嫌我不好看。”
帝和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眼中,我不是美人。”
帝和怔怔的看着诀衣,手里的白玉琉星酒杯叮咚一声掉到了屋顶上,翻滚着朝地下坠落。杯中酒撒出来,酒香飘到了空气里,在宁静的夜里显
得格外幽香。诀衣不是美人儿?他以为他的眼睛够瞎了,在异度把珞珞当成了九霄天姬,没想到碧落天里的珀洛比他更瞎,猫猫的容颜扔在哪方姑娘堆里都是拔尖儿的绝色,说她不美的人,眼睛被菊花沫糊住了么。
酒杯从屋檐滚出,落到地面的瞬间,诀衣捏诀,酒杯从地面上飞了起来,落到了她摊开的手心里。
“很吃惊吗?”诀衣一边问一边给帝和的酒杯里倒满香酒。
“他说你不美的时候,你怎么没打死他?”
诀衣噗嗤一笑,“这有什么,喜欢萝卜的人未必喜欢白菜,喜欢乌龟的人未必喜欢猫猫,他说我不美是他眼睛里看到的我,就算周围的人说我很好,依旧打动不了他的心。”
“你莫难过。下次见到珀洛,本尊一定打得他灵台清明。”审美太差劲了,诀衣都不好看,还有哪个女子好看,他嫌弃她不好看,难不成是说他欣赏美人的功力还不如他么?
“你无缘无故打珀洛做什么?”诀衣九分肯定帝和必然误会了,她问他可见过碧落天的百里春阳确实有因,但和珀洛没有一点儿关系。
帝和却觉得诀衣是在旧情难忘,对曾经爱慕的人难以下狠心,女子都是这样,爱过之后对负心人还是会心软,这样不行,非常不行。
“你不用为他说好话,像这种眼瞎的货,往死里打一番,准好。”
诀衣无语摇头,要是这样,帝和啊帝和,你不知要被打死多少次了。
相伴无声唯有美酒,诀衣内心纠结难定,说了这么多,若是此时向他承认自己是万年前陪他封天的珑婉,他会信么?信了后呢,不必刚才的一番话,他深知当年的珑婉深爱他,此时她换了身份与他再遇,他依旧不恋红尘俗事。她晓得无从怪他,男女感情之事素来强求不得,他们为神,本该断绝七情六欲,他无错,不过是她春心萌动管束不了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初在异度已经释怀的事,到了深夜与他相伴的屋顶上,竟然又生出些许心中的矛盾,想认不敢认,若就此往去,两人还可算萍水相交的朋友,败了一个珑婉,总不能再败一个‘诀衣’才是。
心中藏了故事不能言语,诀衣一壶接着一壶的喝酒,爽快的姿态撩起了帝和的酒兴,陪着诀衣一壶再一壶。
军中女子虽豪爽,到底不如帝和星华这类活了不晓得多少年的男神,他们喝下去的酒比她一生喝得茶水还要多不知几倍,尤其是帝和,终日游山玩水,美酒美景美人,日日不缺,诀衣的酒量再好,却也是喝不过他。
月藏云中的时候,诀衣的身子微微有些摇晃,抬起手想让帝和接着喝,手中无力,酒壶轻落到了腿上,醉意深深的身子缓缓的朝帝和身上倾了过去,额侧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帝和一手指间挂着个连环长颈酒壶,手臂搭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姿态潇洒风度翩翩,若是让宫外的神女们见了,定要迷上三分,可此时他的心里顾不得迷恋自己是不是俊俏,诀衣先前的话叫他想到了自己。美至羞花,尚且有男子嫌弃她不够美,而他曾经也用容貌平庸这个借口伤害了一位姑娘,那个姑娘若是记恨他倒也好,偏生她善良的根本不生他的气。她到死都不知道,他并非真因她的容颜而不喜她,只是他不愿沾惹十丈红尘的情事,他无心娶妻生子,纵然身份许他那么做,却半分都不想。心中无爱,她又太过于认真,她的心,他要不起,说得狠了,反而是对她好,若是对旁的姑娘,他只消玩乐逗趣,不必做他想。
连诀衣这么美人儿别人说一句不实的话亦能难过,珑婉当年的心情肯定非常失落吧。而今想起,帝和的心里十分不好受。一头饮尽壶中酒,帝和放下了酒壶。
慢慢的,帝和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诀衣,伸手将她腿上的酒壶拿开,放倒一旁,听到她似乎不满的咕哝了两声,轻轻的笑了。
大概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就不安分,靠在帝和肩膀上的诀衣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晓得自己是坐在屋顶上,身子朝后仰翻,幸得帝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诀衣的手臂,免叫她栽下大殿。
诀衣的头,重新靠到了帝和的肩膀上。
女子认识许多,可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的,她还是第一个。帝和抓着诀衣的手臂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好一会儿,犹豫着,终于慢慢抬起了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稳稳的抱着,让她的头放进了自己的颈窝里。
猫猫,你勿需难过,那个看不上你的男人是他眼瞎没福气,你的好,懂得人会懂,
不懂的人,定然不是你的良人,不必在意甚多。
一种酒可醉百位人,人人醉后皆不同。帝和搂着诀衣安静的坐着,忽然感觉到颈窝里的头在动,挪了几下,没找到舒服的地方,再朝他的身上贴了些,嘴里还咕咕囔囔的在说些什么。醉到睡着的人说的话,帝和自然不会当真,可他清晰的听到了两个字。
“……帝和。”
帝和轻笑,都醉成这样,还没叫错他的名字,颇为难得。可是又想偷袭揍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