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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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
“我越来越难抽出时间来这儿了。我们现在每天都很忙,工作非常紧张,这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很可惜,但我想只能等忙过了这一段再说了……”
讲完了最后一句,保尔总觉得口气还是不够坚决。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要吞吞吐吐的呢?看来,你缺少狠下心的决心!”
于是,保尔加重了口气,硬硬地说道:
“有件事我早就想要告诉你了,你说的内容我总是理解不了。以前我在谢加尔那儿学习的时候什么都记得,但向你学的时候就一点儿也记不住了。每次在你这儿上完课,我都要去找卡列夫帮我补课。我真是挺笨的。你还是别处找个聪明的学生吧。”
保尔避开了丽达逼视他的目光。
“所以,我们也用不着再浪费时间了。”他为了不给自己留一点点挽回的余地,索性直截了当地说。
说完,保尔站起身,他一边小心地用脚将椅子稍稍推开些,一边看看丽达低着的头。丽达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苍白。
保尔戴上帽子说:
“好吧,丽达同志,我们就再见吧!真对不起,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跟你说实话的。这全都怪我。”
丽达只能很木然地把手伸向保尔,确实,他一下子变得这种漠然的态度令她吃惊。她只能勉强地挤出几个字:
“保尔,这不能怪你,既然我不能让你感到满意,不能让你理解,那么就要怪我,是我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最后,保尔自己走出了房间,轻轻地掩上门后,传来了一阵沉甸甸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口,保尔停住了——其实他现在还是可以回去向她解释清楚的……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是回去让她当面训斥一顿,然后再默然地回到大门口来吗?不!
破烂的车厢和熄了火的机车在铁路的死岔线上越积越多。锯末被风卷走后,在空荡荡的木柴场上四处飞舞。
在城市周围的林间小路和幽深的山谷里,如同凶猛的猞猁一般的奥尔利克匪帮常常出没。他们白天就在郊外的村庄里和树林中的大养蜂场内躲藏着,到了晚上,他们又会向铁路伸出魔爪大肆进行破坏。等他们干完了坏事,就又爬回巢穴中去了。
如此这般,像铁马一样的列车总是会越出铁轨,整个车厢被摔得粉碎。旅客们在沉睡中被压成了肉饼。异常珍贵的粮食和鲜血同泥土混在了一起。
宁静的乡镇时不时地会受到匪徒们的偷袭,满街都是惊慌乱叫东窜西跳的人群。枪声一响起,乡苏维埃白色的房子周围便发生了激烈的对射。虽然时间很短,但枪声却相当清脆,如同踩断干树枝一样。匪徒们骑的是一匹匹健壮的马,他们在小村子里乱冲乱撞肆意砍杀村民,他们用暴力杀人就好像平日农民劈柴一般。也许是想节约子弹吧,他们倒是很少用枪去杀人。
匪兵们的行踪总是让人很难摸清的,似乎他们的眼线遍布在各个地方。乡苏维埃白色的小房子,是被人关注的重要目标,有的人窥视着房子里的一点点动静。可能他们是在神父家的院子里,也许就在富农牢固的宅院里,通往密林深处,有一条条看不见的线,人们送往那儿的常是弹药、羊猪肉以及灰色的上好美酒。这些东西是源源不断的,从不缺货。人们还咬着耳朵把各种情报先秘密的告诉小头目,然后借助复杂的联络网传播,奥尔利克本人会获得所有的情况。
虽然只有两三百名匪徒聚结成了这个匪帮,但他们却一直没被彻底剿灭。他们往往分散成好些小组,然后在两三个县里同时开展活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个匪帮屡剿不灭的原因。他们非常狡猾,白天充当的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角色,常常是很悠闲地呆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有时他们也会给马喂草料,甚至他们会边吸烟边倚在自家院子的门口,嘴边挂着奸笑,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盯着路过的红军骑兵侦察队看,可晚上,他们却又是一队实实在在的悍匪。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这帮匪徒一直遭到清剿。亚力山大·普济列夫斯基带领整个一个团在三个县里追捕他们。这种追击日以继夜地持续着。运气好时,匪帮的狐狸尾巴也能被他们抓住。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形势,奥尔利克在一月后下令从两个县撤走了所有的手下,这下子,他们只有一个非常小的圈子供藏匿了。
城市里的生活与县里比较,倒是没什么变化,波澜不兴。五个集市上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往的人们心里往往怀着两种愿望,一种是张口乱要价,恨不得狠狠地宰几刀。另一种就是还价。这里活跃着各种各样的骗子,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还有数以百计精打细算的商人窜来窜去,好像到处钻的跳蚤一样,他们眼里闪的都是尖锐狡猾的目光,为了钱,他们不讲天良,一群又一群背着口袋的人从列车上下来,接着就全部涌向了各个集市。
集市到了晚上又变得空荡了,恢复了平静,可这么一来,白天熙熙攘攘、买卖兴隆的小巷突然只剩下一排排黑乎乎的空货架和摊位,令人觉得恐怖可怕。
这死气沉沉的街区一到晚上,就到处隐藏着危险,就拿小亭子来说吧,晚上,就算是再大胆的人也不敢冒险到这儿来。因为这里经常会发生枪击事件,先是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声音钝钝的就好像是铁锤打在铁皮上,接着就发现有个人死了,整个人的周围遍是一滩滩的血迹。凶手往往很早就逃离了作案现场,速度快到往往等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察一块儿赶到(因为不敢独自前去)的时候,他们看到的除了一具很恐怖的蜷缩的尸体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住在集市附近的居民们,他们被吵得整夜都不能好好安睡。集市对面的“俄里翁”电影院,倒是生意火爆,那里灯火通明,照亮了马路与人行道。
电影院里的放映机边放电影边发出咝咝的噪音。银幕上则亮斥着正在厮打搏斗的情敌们,少不了是争风吃醋的事儿。片子断了,满场乱叫起哄。由此可见,城郊与市区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差别,都还是平平常常的,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即使是党的省委会,基层政权的中枢这样重要的部门,也是按部就班地开展着日常工作。其实,这些只不过是外表看起来的平静,而并非真的平静无事。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着,即将在城市展开。
这场风暴席卷城市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少。他们来自全国的各个地方,正在悄悄地潜入,他们通常都是毫无经验地把步枪放在平时穿的长袍里。其中装成投机商的一些人是坐在火车顶上赶来的,他们不到市场去,凭着记忆,直奔约定的街道的房子。当然,带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