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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至于,衡远兄瞧着没这方面的想法。”

人家是最后的赢家,蛰伏已久,自然不会让你看出来,苏婉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他毕竟是那位的亲子,身后有安远侯支持,圣人又久不立储君,若说他真半点没想法,怕是有些……”

“虽说如此,他没表现出来,咱们便当他没想法罢。”

苏婉这才明白宋子恒的态度,也不意外,点头笑了笑。

宋子恒怕她担心,又道:“正是因为如此,衡远兄如今与我交好,也不会叫我现在就做选择,娘子只管放心,衡远兄是有成算的。”

苏婉这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大家都说宋子恒没有在楚仁宗登位之前就向他投靠,而是是楚仁宗萧瑱从一开始与宋子恒交好,就没想着要他为自己出犬马之劳助他登基,如此一来,宋子恒当然不算是三皇子身边之人。

想清楚这茬,苏婉才彻底放心下来,不过顿了顿又问:“那他此番送这般贵重之物来可是何意?”

“以示感谢罢了。”

于衡远当初顺了宋子恒的图纸走,果然不是心血来潮,回宫前便着人去造了一副麻将出来,头一个就献给最疼他的太后,太后学会摸牌后几乎舍不得离手,每日逮着人就开始上桌,连圣人皇后都被她拉来三缺一凑数过,一时间麻将之风吹满整个后宫,作为功臣,于衡远得到了三位最尊贵之人的厚赏,太后原就疼于衡远,赏赐有多珍贵就不必多说,直接从自个儿内库搬了一座用整块玉造的假山给于衡远,可谓价值连城,便是于衡远着人造这副玉麻将造价再高,也完全补回来了。圣人自来最孝顺太后,如今太后被自家儿子逗得每日眉开眼笑,看着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且他自个儿也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自然不会小气,大手一挥,直接将一座郊外带温泉的庄子划到于衡远名下,太后和圣人都这般大方,皇后自然不会小气,另有宫里会看风向的妃嫔,借着由头也往曾顺妃那头送了不少厚礼。

苏婉听得咂舌,她之前还感叹自己虽是穿越女怎么都苏不起来,如今倒是狠狠苏了一把,只是名声全被萧瑱给得了去,想到这儿,苏婉不由咬牙:“这么说他送的这份礼倒是也不算什么了。”亏得还是未来皇帝,这么小气作甚,知道他们家最近缺钱,偏偏送一副光看不能吃的玉麻将,就是摸起来手感好,她难道真舍得把这副麻将拿出来打不成?

不过苏婉也只是咬牙切齿一会儿,听得事情还有后续,于衡远一时风头无两,两头两个比他大了好多岁且已成气候的兄长便有些不忿,没几日朝里朝外便流传从三皇子不务正业,都这般年岁了还不上朝,只知在宫里玩乐取巧。圣人正巧最近有些关注三儿子,闻言倒还真上心了,想想觉得是这个理儿,三儿子也成年了,成婚多年就不提了,至今未有所出,外头开了府也不搬出去,连个差事都没领,委实有些不像样,于是大手一挥,要于衡远搬出宫领差事上朝,于衡远还没说话,太后不乐意,她离不开这个孙子——以前都舍不得他出宫,现在更舍不得了,不然三缺一的时候找不到小伙伴多心塞?

早前说了,圣人是个孝子,原本一成婚的皇子就该搬出宫,于衡远的皇子府都建好了,太后舍不得,没办法只能将他留在宫里,又有贵妃在旁边进言,在宫里不方便领差事不若再过个一两年云云,圣人觉得有理,便允了,却没想这一过就是好几年,贵妃一直在旁边念三皇子四皇子年岁不大,不如到时与四皇子一道领差事,圣人听得多了,心里头自然也这般认为,兄弟俩搭伴上朝,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然如今流言一传出来,圣人这才发觉不对,三儿子这般年岁再不领职上朝委实不像话,也顾不上贵妃一番苦口婆心,下定决心要给于衡远指个差事,被太后拦了不让于衡远搬出去,也阻止不了圣人的决心,贵妃道住在宫里不便去外头办事,那便将协理内务的差事领过去罢。

圣人着三皇子协理内务的旨意一下去,倒把所有人震惊了,别看内务跟六部搭不上边,对于立志于往上爬的皇子们而言算是歪门邪道,可在六部领事的皇子们勾搭朝臣,理内务的三皇子却能拉拢几乎满宫的宫女太监——别小瞧这些人的厉害,于衡远能这般被太后所喜,原因就是他母妃去世后,太后指了身边得意的嬷嬷照顾他,直到他满了三岁,曾顺妃待他也异常精心,这嬷嬷才回了太后身边,三岁的孩子不懂事,只知道闹着找平日亲近的人,索性曾顺妃也是有成算的,当即带着他去找太后,是以他的童年几乎都是在太后的慈安宫度过的,后来太后身边原本最得意的嬷嬷因病去世,照顾过他的嬷嬷一跃而成太后身边第一红人,这嬷嬷自来与他感情甚笃,在太后身旁潜移默化,才让他逐渐成为太后最亲近的孙子,无论后面多少皇子皇孙出生,都动摇不了他在太后心里的位置。

且协理内务不独有这些好处,比之只有请安时才能见圣人一面的其余成年皇子,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随时亲近,圣人如今渐渐年迈,对身边的皇子都要比旁的上心许多——观之他此次大丰收便能明白。

最关键的是,皇子缺钱,别看着他们整日风光得意,穿金戴银,都是内务供的,有定数,当然偶尔也有圣人皇后他们赏赐,可赏来赏去也都是些充门面的,没人直接赏钱,圣人也不会想到自个儿给儿子供吃供喝,仍会导致他们手头拮据的局面。皇子若只是想安心混日子,自然啥也不缺,可但凡有些志气,想成大事,首先就得要钱,没钱收买不了马仔,没马仔就没人给自己办事,光杆皇子有梦想纯粹是做春秋大梦。君不见大皇子自诩自个儿居长,便自觉高人一等,素来不把其他兄弟瞧在眼里,高傲得就差没把眼睛长头顶了,为了钱,仍是纳了几个商人之女做妾——虽然是皇商,家财万贯,在尊贵的大皇子眼里仍是低贱不堪,这般委屈自己,也不过是想得更多的赞助罢了。

而协理内务油水异常丰厚,单是采买这些都够他捞一笔了,更有皇商捧着千金万金就等着上赶着巴结他,这绝对是一个门生赚大钱的职业!

是以其他皇子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眼睛都红了。于衡远近些日子却是春风得意。

苏婉心里除了咂舌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她绝不信这是偶然,未来皇帝能在开头不显,圣人濒临驾崩前忽然起势,靠的自然不是运气,想来他筹划已久,这麻将不过是一个契机,外头流言他不务正业,玩世不恭,麻痹兄弟的同时,还能得到圣人的怜惜,自个儿拿着好处门生赚大钱,这样的人不成功估计也没天理了。

宋子恒听的苏婉咬牙,笑道:“衡远兄得了差事,对咱们而言也不是没有好处,说不准哪天咱们的苏家酒,便成了宫里御用之物了。”

“曾公子与相公说的?”

“长安兄虽未说明,不过我琢磨着想是这个意思。”宋子恒顿了顿,又道,“衡远兄得的那个温泉庄子,近日也在翻修,娘子若喜欢,过些日子我带你去。”

苏婉点头,想了想又道:“远吗?可不可以叫人每日接一桶温泉水回来给咱们洗脸?也叫良辰多泡泡温泉,强身健体。”

“若是搬进新宅那边,倒也不算特别远,来回一个时辰便是。”

进入二月份,良辰可以适当吃些辅食了,每日苏太太都会精心熬了米糊给他吃,不放任何调料,从一开始特别希的米糊到后来又浓又稠,白白的装在瓷碗里,看着特别漂亮,只是可能没什么味道,良辰不爱吃,每每闹着要喝奶。

瞧着心肝外孙哭成这个模样,苏太太不忍了,放下碗道:“婉婉,你奶水也够了,良辰爱喝便让他喝就是,何至于急着给他吃这些东西?他又不爱吃,每回都哭……”

苏婉一脸坚持:“不行。”她记得宝宝半岁后是要吃辅食了,不用吃太多,主要是锻炼消化系统,且这里的大夫也说过,孩子稍微大了些光喝奶不行,是以苏婉异常坚持,谁说都没用。

小绿想了想道:“可能是没味道,不然给里头搁点盐或糖?说不准小少爷就愿吃了呢。”

苏婉模糊记得听人说过宝宝是不能太早吃盐的,至于糖她不了解,保险起见干脆一岁以前都不让他吃,是以继续摇头,苏太太一脸无奈:“良辰哭成这样你就不心疼?”

“那便是不够饿,再等一等,他真饿狠了,自然会吃的。”

于是几人就只能看着小家伙这般嚎哭了有半刻钟,哭也是费体力的事,在苏太太再次将勺子递上前时,他终于熬不住,张嘴吞进去了,小嘴巴一张一合,吃了好几勺米糊,苏婉这才把他抱过怀里来,掀开衣襟,小家伙便双手捧着吸上去,生怕她跑了似的。

苏太太忙对刘妈道:“快去打热水来,给良辰擦擦身子,哭这么久,怕是又出一身汗了。”

刘妈端了水上来,小家伙差不多也吃饱了,打了个饱嗝,仍舍不得放开,苏婉却冷不丁一呼痛,连忙把自己从小家伙嘴里解救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居然这么用力,要是长了牙,岂不是要被你咬断了?”

苏太太在一旁试水温,一边道:“该,谁叫你有奶不给,偏叫人吃米糊,有你这么做娘的吗?”

“人大夫都说叫良辰适量吃些辅食,我这么做不出格罢。”

“可是良辰每回都被你折腾得大哭,你不心疼?”苏太太把人从苏婉手上接过去的时候,顺便瞪了她一眼,眼底清清楚楚写着不满,“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

苏太太这么说,苏婉也是冤枉的,她分明是为着小家伙好,自个儿都是硬起心肠来的,一开始以为多来几次他就会习惯,哪知道小家伙太有原则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该哭的还是哭,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为自己争取,苏婉也着实无语了。

想到这儿,苏婉道:“狠心也是为了良辰好,我可不像娘,有个不用怎么狠心教也能生得这般优秀的女儿,多省心。”

苏太太闻言噗嗤一声,终于绷不住了,笑骂道:“你个丫头这般自夸自擂,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