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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看到他出现时,眼眸都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相比起来,苏梵对于他的出现虽然也很意外,但并没有退让的意思,所以当与他身量相似的颜玦朝自己逼近,苏梵挡在病床前的身影却是动也未动。
颜玦看了眼盛夏,此时她眼睛阖着躺在床上,点滴架上挂着药液通过透明的软管一直输她的身体,脸色苍白,样子看起来很虚弱,便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之后才将目光移向苏梵。
两人四目相对,颜玦也不恼。
反正现在等着处理家事的是他,而不是自己,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于是苏梵只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笑意,便见他长腿一伸,脚便勾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来。无视这屋里的一片混乱,无视人家母子间的剑拔弩张,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那翘个二郎腿的表情和架势,如果身边还有个小厮给他手上递上只茶壶,真是像极了民国时期的纨绔子弟。可是你如果觉得他仅是来看戏的,却又不是。
这房间内的气氛本来就不好,且是苏梵与母亲的战争,结果被他这样一搅,这戏反而有点唱不下去的感觉。
“颜少?”苏夫人不太确定地看着他问。
颜家虽是名门望族,苏家也不逊色,只是因为所处地域不同,家里生意涉及的领域不同。这种情况只慕名而未曾真正相识的比比皆是,可又因为彼此身后的背景不得不得顾忌着。
颜玦与盛夏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此时她口吻里的不太确定,不止是询问他到底是不是颜玦,更多的是不太理解他此时的行为。
“苏夫人好。”颜玦微微颔首。
口吻听上去很有礼貌,这般回答也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此时面对一个比自己年长的长辈却并没有起身,那就更谈不上礼数周全。
“颜少是来看盛夏的吧?让您撞见我教训自己儿子,真是见笑了。”苏夫人心里虽然对他颇有些不满,但因一时摸不准他的脾气,所以赔笑着。
颜玦闻言看向苏梵,两人本不管是长相、气度都差不多,可明显他这个母亲此时拉低了苏梵的气场,不由笑道:“谁家还没有点家事,可以理解。”
苏夫人听到这话误以为他还是给自己面子的,毕竟苏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脸上立马露出笑意,正想开口数落盛夏的不是,反正两人已经离婚了。却不料又听颜玦补了一句:“不过苏夫人教训儿子归教训儿子,可别连累了别人。”
这个别人两字入耳,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指盛夏,因为刚刚正是她为了逼自己的儿子,准备将还在生病昏迷的盛夏扔出去。
别人听得出来,这话原本就是说给苏夫人听的,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苏夫人的脸立马变了变,想:他这是要维护盛夏?
“颜少,据我所知,你们好像已经三年前离婚了。”倒不是说他没有资格替盛夏出头,意思反倒更像是是说:为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跟他们苏家撕破脸,值吗?
“那她跟令郎已经结婚?还是恋爱了?”颜玦反问。
笃定的口吻不止是对苏夫人,更像是在刺激苏梵。纵然苏梵已当众表白,纵然媒体写的天花乱坠,他这口吻都仿佛笃定了盛夏不曾接受他一分。
苏梵从他进门起便一直没有说过话,此时放在裤兜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当然没有。”她是怕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火急火燎地赶来的。却不知为何,此时面对颜玦的质问反而觉得有些莫名尴尬。
“既然没有,这家医院也不是你们苏家开的,苏夫人有什么权力将生病的人扔出去?”颜玦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
苏夫人也听出来,本来是顾忌他的家世并不想撕破脸,所以处处忍让。她想着自己顾忌了,他应该也会顾忌一些,毕竟苏家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却没料到颜玦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她眼眸不由跟着沉下去,问:“看来颜少是铁了心要管这件事?”
颜玦回视着她的眸子无波,仿佛自始至终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只道:“我说了你教训你的儿子,这我管不着。”
至于盛夏,动她一根毫毛都休想!
四目相望,刚刚被中断的剑拔弩张仿佛又在延续,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苏夫人与颜玦。
苏梵会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而有所忌惮,颜玦不会。
“苏梵。”情势仿佛一触即发,这时病床上传来盛夏虚弱的声音。
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过去,只见她眼睛半睁着,与其说醒了,不如说是在半昏迷,也不知对现在病房里的情景知不知情。
“盛夏!”苏梵喊着抓住她的手。
颜玦也已经站了起来,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脸。
没有血色的唇瓣张翕着:“你先回去吧,医生不会让我有事。”
她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已经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安抚还是疏离的客套。
苏夫人才不管这些,正巴不得呢,于是借机催促自己的儿子,说:“还不走?”
事实上她心里计较过,为了这么个女人与颜家结下梁子,不值!
苏梵虽仍想留下照顾盛夏,不过看看她此时羸弱的模样,再看看病房里的情景。她还病着,本该好好休息,却因为自己的母亲反而弄的一刻都不得安宁,骤然觉得无颜。